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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別撇清了!」朱高煦一揮手,耐著性子道:「我告訴你小子,如今第一要務,就是捉住王賢!捉住他,咱們往後為所欲為,大事可期!要是讓他逃回去,說不得又得重新換套玩法!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朱瞻坦兩眼有些發直道。
「滾吧!」朱高煦知道,他根本就沒聽明白,不耐煩地揮手趕走了朱瞻坦。
「是。」朱瞻坦如蒙大赦,趕忙走了。他確實到最後也沒弄明白,為何父王也好,韋無缺也罷,為何對已經窮途末路的王賢,竟還如此忌憚?莫非真被他嚇破膽了不成?!
看著朱瞻坦的背影,朱高煦臉色越來越黑,他知道,眼下是自己這輩子,最後一次機會了,錯過了就真的沒戲了……越是在意,他就越是小心,萬不能讓姓王的,再一次壞了自己的好事!
「王仲德!」朱高煦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幅地圖上,想要將王賢從裡頭揪出來一樣。「你他媽到底在哪兒?!」
想知道王賢到底在哪兒的,又何止白蓮教和漢王的人?濟南城的儲延和魏源,也被這問題折磨得快要瘋掉了。
他們是在青州事變之後整整三天,才得知這一噩耗的。官府的驛傳情報系統全部癱瘓,還是從青州城逃回來的錦衣衛,告知他們青州發生的事情!
對這一噩耗,儲延和魏源起先是無法相信的,但逃回來的人越來越多,帶回來的消息也越來越詳細,兩人卻愈加難以置信——官府的兩萬大軍居然被全殲在葫蘆口,郭義被殺,王賢失蹤,平叛大軍徹徹底底的全軍覆沒!這、這、這,怎麼可能?!
確定消息無誤後,儲延當場就暈倒了,魏源也強不到哪去,一下就像老了十歲,老淚縱橫,不知所措。他既心疼自己的學生生死不明,更痛惜朝廷的軍隊全軍覆沒,這下山東哪還有能抵擋白蓮教的軍隊?一旦他們乘勝追擊,攻打濟南,根本就沒法抵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魏源下令封鎖消息、粉飾太平,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恐慌一下就蔓延開來,往東往北的大道上,從早到晚都是出城逃難的百姓!城裡頭更是物價飛漲、人心惶惶,那些個本來已經被打下去的白蓮教堂口,一下又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開始公然拉幫結夥,招兵買馬開了!
如今這情形,入白蓮教起碼能保個平安,那些不願離開濟南、或者不能離開濟南的富商百姓乃至縉紳,紛紛加入白蓮教,連官府中很多官差也成了白蓮教徒,偌大一個省會濟南,白蓮教還沒打過來,就先快成了白蓮教的天下……
面對如此崩潰的局面,魏源也只有儘量振作、勉力維持,同時火速上書,請朝廷立即派兵平叛!
告急的文書八百里加急,星夜送進北京城。彼時天色已黑,城門落鎖,信使還是憑令箭叫開城門,又從西苑宮門縫中將加急文書遞入!
守門的太監見是十萬火急的軍情,哪敢有絲毫怠慢,趕緊火燒火燎地送到皇帝寢宮。彼時朱棣已經睡下,還是被黃偐搖醒了。
好容易才睡著的朱棣,不禁心頭火起,揉著惺忪的睡眼,粗聲問道:「什麼事,不能等朕起來再說?!」
「皇上。」黃偐明顯帶著哭腔道:「軍情十萬火急,王賢和郭義所率的兩萬平叛軍隊,全軍覆沒了!」
「什麼?!」朱棣登時睡意全無,一把奪過軍報,想要看看上頭到底寫了什麼,卻眼前一片昏花。
黃偐趕忙給皇帝找來花鏡,朱棣擎著那片水晶玳瑁老花鏡,才看清軍報上的字跡,待看到郭義陣亡、王賢不知所蹤,所部全軍覆沒後,朱棣像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手中的花鏡和軍報,全都頹然落了地……
「怎麼會這樣呢?!」朱棣蒼老的臉上,又多了幾絲老態。但他畢竟是什麼都經歷過的永樂大帝,好一會兒,終於恢復了平靜,看一眼黃偐道:「請太孫、趙王,幾位國公,還有內閣大臣過來議事……」
「是!」黃偐領命出去,著人分頭傳令去了,他自己則親往趙王府傳旨。
等黃偐到了趙王府,朱高燧早已穿戴停當,備好車轎,只等他前來召喚了。
「王爺,皇上有旨,請速速入宮議事。」黃偐例行完公事,笑道:「看來王爺已經知道什麼事,那咱們就快快上路吧。」
「請公公與本王同車,路上還能慢慢聊。」趙王擁著紫色的貂裘,愈發顯得華貴不凡。
「恭敬不如從命。」黃偐說著,親手為朱高燧挑開車簾,弓腰道:「王爺請。」
「多謝公公。」朱高燧笑著點點頭,踏著車凳上了馬車,黃偐也跟著上去。
趙王的馬車從外面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裡頭卻極度豪奢,嵌在四壁上的四盞水晶燈,發出柔和的黃色的光,映照在淡金色絨面車壁上,愈發顯得華貴無雙!
朱高燧親手從冰桶中提出酒瓶,給黃偐倒一杯葡萄酒,笑道:「嘗嘗,消暑佳釀。」
黃偐端起酒杯,嘗一口,酒液直入喉管,沁人心脾,他不禁享受地輕呼一口氣,笑道:「王爺太會享受了!王爺的消息太靈通了!」
朱高燧和黃偐關係非同尋常,他也不隱瞞,緩緩道:「說真的,山東的事兒,我比父皇還要早知道兩天。想不到今夜軍報才送到宮裡,可見山東的局面已經糜爛到何種程度。」
「是啊!」黃偐一邊貪婪地品著酒,一邊點頭道:「眼下這一局,咱家可真是看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