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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吧鬧吧,這貢院已經落鎖,大門已經緊閉,按照規制,直到第三天才能開門。貢院內的千餘名兵士,全都是自己的手下,倒要看看你梁潛和王賢能折騰出什麼浪花!
既然已經走出這一步,紀都督就不怕鬧大,王賢要是再敢像上次那樣咆哮公堂,他非將其杖斃了!
「總監官大人,主考大人有請。」伴著登登登的上樓聲,一名官差跪地稟報。
「你對主考大人說一聲,不要著急,待我這邊忙完了,自然會去。」紀綱淡淡說一句,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過不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紀綱沒有回頭,皺眉道:「怎麼又來了!」
「紀大人為何說又?」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紀綱這才偏過頭去,便見滿頭大汗、一臉狼狽的梁潛,出現在他的眼前。
「主考大人怎麼親自來了?」紀綱皮笑肉不笑道。
「紀大人不去見我,本官只好來找你了。」梁潛用袖子胡亂擦擦汗,鎮定下來道:「剛才根據搜檢官提供的證據,本官認為此次會試的考題被提前泄露,是以下令停止考試,封鎖貢院,一切待向皇上請旨後再做計較!」
「呵呵,巧了,本座也接到了下面人的舉報,也認為本次會試的考題被提前泄露,這才派兵封鎖了考場。」紀綱說著睥梁潛一眼道:「因為主考大人要避嫌,本官也沒提前知會你一聲!」
梁潛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紀綱這話分明是說他這個主考已經成了嫌疑人。雖然這話說的是事實,但他不能坐以待斃,當即拉下臉道:「紀大人這就是倒打一耙了,本官和本官身邊的人,從進入貢院那天起,就沒踏出去一步,也沒有隻字片紙外泄,這一點紀大人負責貢院的安保,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紀綱陰下臉,一時沒法回答,他不能說開考前自己就知道考題泄露了,不然皇帝肯定要怪罪他,為何不提前阻止這場弊案的發生。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紀都督可是不會做的。
梁潛見王賢教的法子奏效,登時心下大定,愈發把王賢的話當成了救命稻草,按照他的說法『倒打一耙』道:「再說考題出來後,這段時間一直是總監官大人來保管。如果說本官有嫌疑,那總監官大人一樣有嫌疑!」
「你敢血口噴人!」紀綱神情一凜,雙目寒光迸射,向來只有他誣陷別人,何曾有人誣陷過他?「你敢誣陷本座,是活膩了麼?」
但梁潛已經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哪裡顧得上許多,再接再厲道:「本官和總監管大人有沒有罪,自有皇上派欽差徹查,在此之前,我們只需封鎖貢院,不讓一個人出去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應候旨意而行!」說著踏前一步道:「請總監官大人立即下令停止搜檢!」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是不是怕搜檢出什麼東西啊?」紀綱冷笑也踏前一步道。
「有目共睹的是,王賢的搜檢已經到了一絲不掛、片紙不留的地步,紀大人為何還要再行搜檢?」梁潛寸步不讓道。
「誰知道他是不是做做樣子,」紀綱哼一聲道:「茲事體大,本官要親自再搜一遍有何不可?」
「為何不能等皇上的旨意再說?」梁潛怒道。
「現在宮門已經落鎖,夜長夢多,有人銷毀證據怎麼辦?」紀綱反問道。
「紀大人完全可以人盯人把他們盯緊了便是!」梁潛的調門陡然拔高道:「你若不立即停止搜檢,本官不得不懷疑你有栽贓陷害之嫌!」
「你……」紀綱氣急反笑道:「你懷疑有個屁用,我是皇上任命的總監官,在主考不適合履行職責時,有權採取必要措施!」
「我這個大主考適不適合履行職權,不是你說了算的!」梁潛沉聲道:「我現在也認為你不適合履行總監官的職責,命令你立即停止搜檢,改為監視,等候皇上的旨意!」紀綱剛要反唇相譏,他一擺手道:「我已經派人連夜叩閽,這下你滿意了吧?」
「貢院大門後日才能打開,這是規矩,」紀綱聞言神情一震道:「就算你是大主考,也不能壞了規矩!」
「錯,還一種例外可以開門,那就是逐出考場!」梁潛卻大聲道:「本官已經停了王賢的官職,將他逐出考場了!」
「什麼?」剛才還一直穩如泰山的紀綱,登時滿臉要殺人的表情道:「姓王的已經離開考場了?」說著轉頭便看見他派去盯梢的人,正一臉焦急地跑過來:「不是讓你們盯緊他麼?怎麼讓他跑了!」
「正要來稟報老祖宗。」盯梢的人一臉惶然道:「姓王的是被主考大人驅逐出去的,有主考大人的手令,看門的官兵也不敢阻擋,我們待要阻攔,卻被那熊概帶人擋住了……」
「一群廢物!」紀綱恨聲罵一句,回頭死死盯著梁潛道:「梁主考,你想跟本座鬥法,那就來吧!」都這會兒了,他豈能不知梁潛是來拖住自己,保護王賢順利離開貢院的?
「紀大人言重了,本官不過是依法行事而已!」梁潛見王賢已經出去,心下大定,撣一撣身上的灰塵道:「如果你執意要搜檢,下官只能將你這一反常舉動,如實稟報皇上了!」
「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紀綱憤憤地拂袖,丟下樑主考便下了瞭望塔,那王賢肯定很快就去而復返,他必須要抓緊時間,把罪證給坐實了!紀綱是不能拖延的,因為到了天亮,這個案子必然要轉給刑部和都察院,那些文官官官相護,肯定會大事化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