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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上前面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向王賢稟報導:「大人,已經打聽清楚了,是天策左護衛的人,在城外搶了地方上運進京城的糧車,想要運進城去,結果被西城兵馬指揮使徐野驢,率軍堵在漢西門,要他們交出糧車,雙方話不投機,便打了起來。」
「漢王這是養了一群土匪啊!」嚴清氣憤道:「真是越來越不成器了!」
聽著手下議論,王賢卻沒有說話,而是眯眼望著漢西門方向,因為他看到又有一支軍隊前來支援,看服色應該是漢王府護衛。
「給我狠狠地打!」一聲令下,只見漢王府護衛舉著鐵棍沖入戰團,只要不是天策左衛的人,便統統用棍子砸倒。因為之前雙方都沒拿兵刃,這下子徐野驢的人可吃了大虧,不一會兒便被打得滿地找牙,斷手斷腳的不計其數。
看到手下哀鴻遍野的慘狀,徐野驢目眥欲裂,衝著漢王府護衛的首領暴喝道:「韋賢,你們這是要造反麼?膽敢下如此毒手!」
那叫韋賢的乃漢王右護衛指揮使,聞言冷笑連連道:「你們敢動我漢王府的人,本當是死罪,只是王爺仁慈,才如此略作薄懲而已!」
「你休要顛倒黑白!」徐野驢怒道:「明明是他們搶劫軍糧在先!」
「那不叫搶劫軍糧!當兵吃飯,天經地義!」韋賢卻振振有詞道:「既然戶部不給我們軍糧,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說著把馬鞭一甩道:「進城!」
漢王府的一干軍漢便推著糧車,耀武揚威地進城去了。徐野驢氣得面色鐵青,雙拳攥了又攥,卻終究沒有再阻攔,只是命手下將傷者救起,也撤離了城門。
待混亂過去,漢西門終於恢復了人來人往,但明顯被方才的一幕震懾到,往日裡人聲鼎沸的景象不見了,幾乎沒人敢高聲喧譁,氣氛十分壓抑。
「進城吧。」目睹了全程的王賢,眉頭擰成了川字形,之前看情報上說,漢王府的人現在是無法無天,但任他想像力如何豐富也想像不到,他們已經無法無天到這種程度了。
當他進了京城,騎馬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明顯感到市面上要冷清許多,好些店鋪乾脆關門,就是有開門做生意的也都愁眉苦臉。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王賢奇怪道:「難道漢王府的那些兵痞,已經開始打劫商鋪不成?」
「這倒不是漢王府所為。」吳為忙答道:「而是紀綱的傑作。」
「他幹了什麼?」王賢沉聲問道。
「這些日子,紀綱的人在全城搜捕奸細,他的爪牙們抓了咱們許多人不說,還把黑手伸向了商人,變著法子敲詐勒索。比如先衝進店鋪去,以奸細的名義把店主抓走,然後暗示家裡拿錢贖人。要是不給錢,就把抓去的人折磨到死,給了錢才能免於酷刑。要想把人撈出來,只有傾家蕩產了……」吳為嘆氣道:「總之這兩位瘋了,都瘋了。」
「回衙。」這會兒,王賢的怒氣已經被驚意取代,讓人跟家裡說一聲,便徑直回鎮撫司衙門去了。
北鎮撫司衙門外,依舊是門可羅雀,門口的錦衣衛站得筆直,突然聽到街口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錦衣衛官兵剛要警惕地設置拒馬,卻見那為首的一騎拉住馬韁,現出身形!
「是大人!」錦衣衛們又驚又喜,忙單膝跪地,齊聲道:「叩見大人,恭迎大人回衙!」
「諸位辛苦了!」王賢點點頭,縱馬而入!
從衙門外倒看不出什麼,但一進後衙,王賢的怒氣便再次控制不住——怪不得只有吳為和嚴清兩個到江邊去接自己,原來二黑、周勇、朱九、周毅等人全都身上帶著傷,重則筋折骨斷,輕者也是鼻青臉腫,為了不讓自己一下船就上火,他們當然沒法去迎接了。
「大人……」眾親信看到王賢回來,全都神情激動,連朱九爺這樣鐵打的漢子,都忍不住虎目含淚。那些普通的北鎮撫司的官兵,更是直接抽泣起來,就像受人欺負的孩子,終於等回了爹娘。
王賢溫聲安慰眾官兵幾句,吳為便插嘴道:「至少讓大人先洗把臉,換件衣裳吧。」圍著他的眾官兵這才散了。
看到手下這般清醒,王賢哪顧得上洗臉,把門一關,劈頭便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哎……」屋內眾親信齊齊嘆一聲氣。
「是這樣的,大人前腳離京,紀綱的那幫徒子徒孫,後腳就展開了反撲。」吳為恨聲道:「我們花了半年工夫,在京城內外建立的據點、埋設的眼線,都遭到了他們的摧毀。一天最多能有七八個點被搗毀,百多人被抓。九爺他們四處帶人救火,和紀綱的人不知幹了多少次……我們終歸還是人少力單,最終落了個人人帶傷的下場,也沒保護好咱們的勢力。」
「大人……」眾人慚愧道:「我等有負重託。」
「勢力倒了可以重建,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上哪再去找這樣一班生死兄弟去?」王賢雖然板著臉,但已經進入了北鎮撫司鎮撫使的角色。
「大人……」這一聲呼喚充滿了感動。
「不過我們北鎮撫司,也不是可以輕辱的!」王賢沉聲道:「他們所加諸吾身者,來日必十倍奉還!」
「十倍奉還!」弟兄們齊聲高喝,將頹喪的氣氛一掃而光。
不過激憤歸激憤,對付紀綱這樣的龐大敵人,尤其是還有漢王也獠牙畢現的時候,王賢也不得不謀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