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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來!」蹇義頓頓足,走人。眾文官跟著天官走出大殿,還不忘紛紛向立在門口的王賢投去怪罪的目光。
對這些目光,王賢照單全收,笑容依舊。
倒數第二個離去的是薛居正,他拍拍王賢的肩膀,王賢也點點頭,兩人對視片刻,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後一個離去的是楊士奇,他嘆口氣,對王賢道:「委屈你了。」
「沒什麼。」王賢搖頭笑笑,拱手目送楊學士離去。
大殿中,只剩下王賢和太子父子時,王賢便雙膝跪下,向太子請罪。
「哎,好孩子,快起來。」朱高熾忙道:「我還不知道你是為了誰?基兒,快把你兄弟扶起來。」
朱瞻基使勁把王賢拉起來,一臉委屈道:「這幫傢伙什麼道理,只許我二叔他們做初一,卻不許我們做十五?紀綱放縱手下為非作歹,滿城搜捕北鎮撫司密探時,我二叔擴建私軍、公然搶奪軍糧、還襲擊衛戍部隊時,他們怎麼都不吭聲?」
「殿下少說兩句吧。」王賢低聲道:「太子已經夠給咱們撐腰了……」
「那倒是……」朱瞻基展顏笑道:「父親今天的表現,讓我二叔他們,還有那班文臣大吃一驚!」
「還說!」朱高熾瞪他一眼道:「孤今天要是不站出來,他們還不吃了仲德?」
「殿下……」王賢垂首道:「昨晚的行動,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這是為臣始料不及的!」
「主要是那幾門炮,還有炸藥,動靜太大了。」朱瞻基道:「別的其實倒還好說,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你調了多少兵?」
「當時發現他們的院牆出奇的高而堅固,而且遍布工事,還有弩弓火槍防守,若是用常規手段,傷亡肯定太大。」王賢低聲道:「所以前線指揮官,果斷採取了備案……」
「好了好了。」朱高熾有些緩過勁來,露出真誠的笑容道:「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就沒什麼好檢討的了,關鍵是……昨夜戰果如何?」
「啟稟殿下!」王賢心神一振,劍眉一挑道:「昨夜的行動,將大江盟、黑虎堂等七處錦衣衛重要堂口連根拔起,大部分頭領落網,剩下一些潛逃者,已經無關宏旨了!」頓一下,他大聲道:「可以說,錦衣衛的密探體系,已經被我們徹底摧毀了!」
「好!很好!」朱高熾也有些激動道:「沒想到,沒想到!」他這個太子坐鎮京城十幾年,自然知道紀綱的勢力是何等的根深蒂固、尾大不掉,沒想到一夜之間就讓王賢給全報銷了。
「父親你看,這就叫快刀斬亂麻!」朱瞻基也笑道:「這件事要是換個人做,三年五年也不一定有進展,也只有到了仲德手裡,才如此易如反掌……」
「太孫謬讚。」王賢苦笑道:「沒有你撐腰,我可不敢動手。」這話倒也不假,王賢回京一個月,一直韜光養晦,只是操練那些武林人士、搜集紀綱這邊的情報,絲毫沒有跟紀綱發生正面衝突,就是為了等朱瞻基回來。因為他需要有人為自己頂住紀綱的壓力,自然非朱瞻基莫屬。只是沒想到這次連漢王也暴走了,好在太子殿下難得地雄起一次,才沒有丟掉到手的勝利。
此番獲勝的意義,三人都很清楚,等於是砍斷了紀綱的手腳、堵住了紀綱的耳目,無疑會大大挫折他們的野心,把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哈哈,你知道就好!」朱瞻基也得意極了,正如漢王所想,昨夜洪武門前一番對峙,給了他極大的信心。然而下一刻,太孫殿下突然撓頭道:「只是,我皇爺爺那裡,真沒關係麼?有我三叔在,還真挺讓人擔心呢……」
此言一出,王賢和太子都有些沉默。
說一千、道一萬,京城這邊怎麼都好糊弄,能不能把遠在北京的皇帝應付過去,才是關鍵。
「有薛府尹請示在先,又有昨晚搜出來的那些火槍弩弓,沒問題吧……」朱瞻基自問自答道。
「你皇爺爺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朱高熾長嘆一聲,面現一絲畏懼之色道:「很多時候,他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帝王之心深不可測,非是我等為臣者可以妄揣……」
王賢見太子一提到皇帝,那種發自內心的畏懼,心裡不禁暗嘆,看來以後還是得小心一點……
「父親如此擔心,不如我去一趟京城,親自向皇爺爺作說明?」朱瞻基沉聲道。
「唔……」太子想一想,點頭道:「也好,你直接跟你皇爺爺講明,那是再好不過的。」
「那就這樣定了,孩兒這就出發!」朱瞻基雷厲風行道:「八百里加急,三天就能到北京!」說著哈哈大笑道:「八成能搶在他們頭裡。」
「路上千萬小心。」朱高熾心疼地看著英姿勃勃的兒子道:「見到你皇爺爺,更要小心應對。」
「父親放心,我可是皇爺爺一手帶大的。」朱瞻基大大咧咧地笑道。
「還有,你要千萬記住,單單說明這件事就足夠了。」朱高熾道:「千萬不要扯東扯西,說你二叔的壞話……」
「父親!」朱瞻基不爽道:「難道還要替二叔瞞著不成?」
「為父自有道理,你只管謹記就好。」朱高熾一臉鄭重道:「不答應就不要去了,你皇爺爺有什麼怪罪,為父一力承擔就是。」
「父親……」朱瞻基只好鬱悶地低頭道:「孩兒答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