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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我們……」眾人囁喏著不知該從何說起。
「跟我還有什麼好避諱的?」王賢笑著看看那方臉漢子道:「老許,你說說看。」
「軍師……」那方臉漢子叫許懷慶,是山東濟南府人氏,為人豪爽熱腸,有這群武舉人的帶頭大哥的架勢,他也被王賢委以重任,讓他管著這群武舉軍官,此刻不禁內疚道:「我們確實有些胡思亂想了。」
「都想什麼了,讓我猜猜,」王賢笑道:「是不是覺著那些將門子弟回來了,殿下就要把你們打入冷宮了?」
「我們又不是女人,」眾人訕訕笑道:「還打入冷宮……」
「哦,不是女人啊?」王賢哂笑道:「那我怎麼聞到一股爭風吃醋的味道?」
「軍師見諒,弟兄們不受待見了兩年,難免患得患失。」許懷慶小聲道。
「你們怕自己不如那些將門子弟?」王賢冷笑。
「軍師此言差矣,」眾武舉一下激動起來,七嘴八舌道:「我們自幼習武,熟讀兵書,不論個人武藝、還是帶兵打仗,自信都不輸給任何人,何況是那些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怕個啥?」王賢奇怪道。
「我們怕……」眾人聲音登時小下去,還是許懷慶替他們說道:「怕自己做得再好,也不過是給他們作嫁衣裳,我們還是會被打回原形,捲鋪蓋滾蛋。」眾人紛紛點頭,顯然他道出了大家的心聲。
「原來如此。」王賢點點頭,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他道:「當初我是怎麼對你們說的?忘了麼?」
「沒齒難忘,軍師說,既然是你把我們要來的,自然會對我們負責到底。」許懷慶目露激動之色道。
「沒忘的話,那就是信不過殿下,信不過我了……」王賢逼問道。
「也不是……」許懷慶的聲音漸小道:「我們也不是不曉事理的,知道很多時候,殿下和軍師,也是身不由己的。」
「不要在這兒杞人憂天!」王賢粗暴打斷他道:「殿下是堂堂太孫,說出的話雖然不是金科玉律,但也不會輕易改弦更張。若真有人拿大帽子壓我們,我會請我師父出面幫忙的!」
「軍師的師傅是?」眾武舉人來幼軍後,還沒離開軍營一步,對外面早傳開的傳言,自然無從知曉。
「家師姓姚,在慶壽寺出家。」王賢一臉高深道。反正已經在兵部尚書面前冒充一次了,再冒充幾次又何妨?
「哦?」武舉人瞪大眼道:「是姚少師什麼人?」
「就是他本人。」王賢道。
「嚇!」便聽一陣臉盆水瓢落地聲,眾武舉人看王賢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因為老和尚在大明百姓心中,已經要麼被神化、要麼被妖魔化了,總之已經脫離凡人的範疇。王賢竟是他的徒弟,那起碼也是個……半人半神,或者半人半妖吧?
總之,在武舉人們眼中,王賢跟方才不一樣了,原先只是覺著這個人挺好,現在卻感覺他很厲害。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廢話,姚廣孝的徒弟能不厲害麼!
王賢又一次扯大旗作虎皮,使自己的話語分量大增,終於安定下他們受傷的心靈。話鋒一轉,他又道:「不過你們也不要以為,我會一味袒護你們。殿下和我能給你們的,只有一個公平的環境,若是你們自己不努力,被人家比下來,到時候可就怪不得我和殿下了。」
「那是當然!」許懷慶等人被激起了傲氣,大聲道:「只要公平競爭,我們被掃地出門也無話可說!」頓一下,他們又用更大聲道:「但我們是絕對不會輸的!」
「大話別說得太早!」門口響起一聲悶哼,眾人一看,竟是同樣拄著拐的薛勛薛大少,只見他一臉不屑道:「比過才知道,到底誰是草包!」說完便轉身,拄著拐走了。
「他怎麼會在這兒?」眾武舉人莫名其妙,因為怕兩邊起衝突,他們和那些將門子弟的營房離得很遠,平時是碰不上的。
「你們繼續洗。」王賢卻毫不意外地笑道:「我先走了。」便在眾人的恭送下,也拄著拐走了。
王賢走出院子不遠,就見薛勛氣呼呼地站在那,便拄著拐,慢悠悠地踱過去。
薛大少身板十分敦實,太陽穴高高突起,有如藏了兩顆核桃,顯然是內家拳的高手,不然也不可能吃了四十軍棍還沒啥大事兒。王賢雖然也會點花拳繡腿,但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閒雲很不放心地跟在後頭,唯恐他吃了虧。
王賢卻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跟著,故意大聲笑道:「放心,薛大少現在懂規矩了,知道毆打上官的下場。」
薛勛嘴角抽動一下,要是早先他肯定不吃這套,但知道王賢是老和尚的徒弟後,只能把滿腔的憤恨壓住,悶聲道:「你遛我這一趟,就是為了讓我聽這個!」
「聽聽沒什麼壞處吧?」王賢笑道:「莫非大少想打退堂鼓?沒問題,我會給你個台階下的,就說你傷勢惡化,需要回家調養,如何?」
「放你娘的……」薛勛剛要罵,就聽王賢冷冷道:「辱罵上官,杖責二十!」
「放你娘的心。」薛勛下意識地忙改口,因為他相信王賢真敢打。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能逞一時口舌之快,再讓屁股遭殃。「我剛才說的你沒聽到?比過才知道!」
「這還像個爺們。」王賢哼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