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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讓朱瞻基表情嚴肅起來,思來想去,他覺著儘管世上從未出現過這種武器,但王賢說得也很有道理,如果想要試驗一下,還有比軍演場更合適的地方麼?
出於對王賢一貫的信任,他同意了這一看似兒戲的戰法,此刻也終於看到了結果——效果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憑著狼筅護身,面對著大明朝,也可能是當世最精銳的騎兵,那些沒受過幾天軍事訓練的幼軍士卒,竟毫無懼色,把那大狼筅舞得呼呼生風,對方根本無法靠近。
那廂間,朱瞻坦氣得鼻子都歪了,對王公公大聲抗議道:「好端端一場演習,被他們變成兒戲了!這樣下去啥時候是個頭,王公公,你管不管!」
話音未落,突然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白煙過後,大批的騎兵退出戰場。原來是幼軍的火銃手,在狼筅的保護下,大著膽子從車陣後爬起來,又放了一輪槍。
「殿下少安毋躁。」朱棣身邊的太監,大都是跟他南征北戰多年的,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眼光是不差的。那王公公眯眼看著幼軍,臉上的表情已經由起先的無奈,變成了嚴肅:「臣未見幼軍有何違規之處,而且效果頗佳,我有什麼理由干涉?」
「……」朱瞻坦無言以對,看著天上日頭偏西,己方卻始終如狗咬刺蝟,無處下口,他急得滿頭大汗,把心一橫,竟不顧前鋒仍在和對方糾纏,便命後陣放箭,消滅那些狼筅兵。
誰知幼軍那邊早有準備,在莫問的指揮下,眾軍官親自舉著門板,給狼筅兵遮蔽弓箭。任誰都能看出來,幼軍已經克服了對敵人的恐懼,士氣越來越高漲!
「王公公,這下總該管了吧!」朱瞻坦卻像個怨婦似的,不斷向王太監抱怨著:「你見過用車板擋箭的麼?」
「也不失為一項創舉。」王公公說著,又小聲補充一句:「只要給車板加一層蒙皮。」
「公公若是一味偏袒,那這仗沒法打了!」朱瞻坦賭氣道:「到時候公公如何跟我父王解釋?!」
王公公聞言面色一變,他和那黃儼一樣,平時拿了漢王一系太多好處,雖然不想得罪太子一系,但關鍵時刻,還是得向著漢王啊。
權衡了好一陣子,在朱瞻坦的催促下,王公公再次叫停了演習,不許幼軍用車板擋箭,亦不許用大毛竹禦敵。朱瞻基自然不肯答應,這次他理直氣壯,竹子和車板又不傷人,憑什麼不讓我們用?!
「戰場豈是兒戲?」王公公有些心虛道。
「那就讓他們把我這小兒把戲破掉呀!」朱瞻基說完,眯眼看著王公公道:「公公一味偏袒他們,莫非以為我和我父親,都是好欺負的麼?!」
「這……」這真是二婦之間難為姑啊,那王公公險些吐血。
朱瞻基又朝著朱瞻坦罵道:「小三,沒見過你這樣的,一不順了就鬧,你三歲孩子啊你!真打仗的時候,你有法這麼一遍遍叫停麼!」
「要是真打仗,早把你滅了!」朱瞻坦黑著臉道。
「你手下是天下第一的騎兵,我手下是剛成軍幾個月的新丁,你還真好意思說。」朱瞻基嗤笑道:「把仗打成這樣,我都替你丟人,再出盤外招,就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朱瞻坦氣得眼前一黑,咬牙切齒道:「朱瞻基,你可敢跟我單挑!」
「哈哈哈,有何不敢!」朱瞻基放聲大笑道:「放馬過來就是!」
眾將忙拉住朱瞻坦,苦勸道:「太孫殿下武藝高強,您可不是他的對手!」
「滾!」大實話傷人,朱瞻坦暴怒道:「都是皇爺爺的孫子,他也不是三頭六臂!」說著一挺手裡的爛銀槍,戟指著朱瞻基道:「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銀槍小霸王是如何槍挑這黑廝的!」說著不顧眾將阻攔,拍馬上前,與朱瞻基戰到一處。
兩人用的可是真傢伙,一個是三十六斤爛銀槍,一個是四十八斤偃月刀,一上來就打得火星四濺,招招都是要對方命的架勢,看得兩邊眾將滿頭大汗,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讓龍驤軍的將領稍稍安心的是,朱瞻坦比平日裡的表現高出一大截……朱高煦天生神力,是大明軍中第一猛將,朱瞻坦能深得他的喜愛,自然有兩把刷子。只是此子平素刻意藏拙,只肯以一把刷子示人,今日被朱瞻基徹底激怒,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把看家的功夫都使出來了!
轉眼兩人交手十幾個回合,只見朱瞻基左支右絀,漸漸不敵,奮力劈出一刀,撥馬便走。朱瞻坦見狀大喜,拍馬趕上前去。兩人一走一追,相距不過七尺時,朱瞻坦掉轉槍頭,用槍尾狠狠戳向朱瞻基的後心,這一下雖要不了他的命,但也能重傷他。
眾人驚駭聲中,朱瞻基好似腦後有眼,竟翻身跳下馬來,堪堪躲過那一槍。只見他落地之後,就勢翻滾,手中偃月刀橫掃,竟將朱瞻坦的馬前腿齊齊砍斷,戰馬慘嘶著跪地。朱瞻坦沒料到他這一招,忙雙腳離鞍、騰空而起,同時把爛銀槍往下猛砸,卻不見了朱瞻基的影子。
「小心身後!」龍驤軍的將領,眼看著朱瞻基滾到他背後,支起上身,高高舉起大刀,一招力劈華山,朱瞻坦身子在半空,已經無法閃避,眼看著就要被劈成兩半。朱瞻基這才手腕一抖,刀面朝下,變砍為拍,拍蒼蠅似的,把朱瞻坦重重拍在塵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