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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賢搖搖頭,不知道。
「自然是有事要你做。」胡瀠沉聲道。
「只要小人力所能及……」王賢馬上表態道:「什麼事?」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胡瀠淡淡道:「時機合適時,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我現在……」王賢問道。
「該幹啥幹啥。」胡瀠輕聲道:「本官明日便離開富陽了,你好自為之就是。」
「是。」王賢心說最好永遠不要再找我。
「回去吧。」胡瀠談興已盡,飄然轉身下了巨石道:「下午去哪?」
「乾元觀。」
「準備出發吧。」
從乾元觀回到驛館,天已經擦黑了。
吃過晚飯,那道裝青年便回屋搬運打坐。他從五歲起就堅持早晚打坐,沒有一日荒廢。
搬運三十六周天后,青年緩緩收功,睜開雙眼,頓覺神清目明,感覺也敏銳了許多……雖然聽不到呼吸聲,但他就是感覺到,門外立著一人。
「誰?」青年低喝一聲,手摸向身側的劍柄。
「我。」門外果然有人。
聽到這一聲,青年卻放鬆了警惕,起身開門道:「大人,您來了。」
「閒雲功力愈發精進了,」進來的是胡瀠,他穿一身襴衫,顯出中年儒士的本相。讚許道:「用不了兩年,就能超過本官了。」
「大人也在精進。」青年的自謙都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侄兒恐怕做不到。」
「人過四十,難以寸進。」胡瀠搖搖頭,在桌邊坐下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誰也無法抗拒的。」
「大人……」青年感覺胡瀠並不是來閒聊的,而是要說些什麼,便沉默等他開口。
「你到我身邊,快一年了吧。」胡瀠看看他道。
「是,還差一個月就一年了。」青年輕聲道。
「你為什麼來我這裡?」胡瀠明知故問道。
「協助官府尋找太師祖。」
「呵呵,這只是個幌子,」胡瀠不以為意道:「其實包括你祖父,我們都知道,除非那位陸地神仙想見咱們,否則根本是找不到的。」
「是,小侄知道,」青年低聲道:「我們的真實目的,其實是尋找那個人……」
「嗯。」胡瀠頷首道:「除此之外,你祖父還有個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經歷些世事。很多東西是書本上學不到的,你得從身邊的人和事上自行體悟。」
「跟著大人一路走來,小侄受益匪淺。」青年道。
「你在我身邊看不到世情的。」胡瀠卻搖頭道:「我雖然只是個六品官,卻頂著欽差的頭銜,到哪裡人們都是畢恭畢敬,這跟你原先在武當山,有什麼區別呢?」
「……」青年不得不承認,胡瀠說得很有道理,在武當山時,他身為掌教真人之孫,享受門徒、信眾的頂禮膜拜。下了山,跟著欽差大人,見到的人還是卑躬屈膝。讓他眼裡的眾生,一直如螻蟻一般,心境上自然難以突破。
「大人可是要趕我離開?」青年雖然單純,卻一點不傻,轉眼就明白了胡瀠的言外之意。
「什麼話。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我豈會放過你這個大高手?」胡瀠正色道:「我是要給你個更重要的任務,你也能更好的體會世情。」
聽胡瀠這麼一說,青年未免有些激動道:「真的?什麼任務?!」
「我想請你給個人當保鏢。」胡瀠微笑道。
「誰?」
「王賢。」
「……」青年眉頭緊鎖,半晌方悶聲道:「大人莫要戲耍小侄。」他心底湧起大大的不悅。他雖不才,也是張三丰的嫡系傳人,貴為武當山掌教虛玄子孫碧雲之孫,怎能給一個小吏當保鏢。
「你先聽我說,」胡瀠早就知道這小子會不爽,不慌不忙地勸說道:「我仔細考慮過,為何五年來徒勞無功,皆因為太過招搖所致。每到一地之前,官府必然興師動眾,那人得到消息,可提前或走或藏,我們根本找不到。」
「嗯。」青年點點頭,確實是這個理。
「所以這次我改變策略了,要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胡瀠沉聲道:「我這邊,依舊大張旗鼓地尋找,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將往浙西,然後去江西,讓他們以為我將一路南下,這樣才會放鬆警惕。與此同時,我會設法讓王賢去浙南當官,他是浙省的人,跟朝廷沒有絲毫瓜葛,又在這次救災中立下大功,由吏升官理所應當,他去浦江當官,合情合理,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
「哦……」聽了胡欽差的巧妙計劃,青年果然不那麼牴觸了。
「到時候,他只要不做得太出格,就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恐慌,可為我從容查訪。」胡瀠沉聲道:「一旦確定那人的藏身之處,我會立即返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一舉擒下!」
「大人的計劃可謂巧妙。」青年贊一聲,只是尤不理解道:「那小子到底何德何能,竟得大人如此看重?」
「我用他有三個原因,」為了讓青年日後能配合,胡欽差耐心十足道:「第一,別人都不合適;第二,他合適;第三,這小子是鄭和鄭公公推薦給我的……」
「鄭公公?」青年聞言色變道:「鄭公公怎麼會認識他?」
「呵呵,」胡瀠有心給王賢增加點神秘感,淡淡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鄭公公對那小子很是稱讚,我自然要來看看。」說著讚賞道:「我仔細看了這小子的過往,確實是個智多星,好像這世上沒什麼能難住他。我很期待他這次,能為我再創造一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