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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分分秒,胡不留貪婪地打量著屋裡的擺設,心裡暗罵,這土財主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老子閨女出嫁還沒像樣的嫁妝呢……
那邊何員外卻備受煎熬,沒了之前的傲氣,走到胡捕頭邊上小意道:「胡爺看上哪件,我讓人給你送家去。」
「都看上了……」胡不留脫口而出,說完哈哈大笑道:「我家小門小戶,擺不了這些貴重貨。」
「哪裡哪裡……」何員外擦擦汗道:「是我說錯了,您老當然要買新的了。」說著低聲道:「一千兩銀子,胡捕頭放我一馬。」這年頭寶鈔貶值得厲害,朝廷越是禁止用金銀交易,金銀就越是值錢。
胡捕頭一年明明暗暗加起來,大概能收入一百兩銀子,這已經是高得嚇人了。現在只要答應何常,自己可以少奮鬥十年!
胡不留硬生生咽下個『好』字,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他倒不怕縣太爺怪罪,他怕的是那個在紹興曬鹽的王興業。王老爹干刑房書吏多年,對他幹過的那些貪贓枉法的爛事兒一清二楚,足夠讓他死上八回了!
轉念一想,只要把何常抓起來,多少錢榨不出來?還有這些家什,何必急在一時。胡捕頭拿定主意,便默不作聲起來。
「我再加五根金條!」何員外咬牙切齒道,「要不胡爺開個數?我就是傾家蕩產,也給你!」
胡不留看他一眼,心說這真是個人物,但說什麼都晚了,他還是一聲不吭。
「胡爺,別把我逼急了!」何常見求告無用,露出猙獰面目道:「到時候,就是你們縣太爺,也得跟著倒霉!」
「那就等著公正的高招。」胡不留站起身,他看到張麻子回來了。
「亂了套了,都說不是自己,我讓她們好好想想,最後才統一了口供,說是六娘。」張麻子哈哈大笑道:「公正,你怎麼看?」
何常淡淡道:「我和丫鬟偷情,她們不知道!」
「哪個丫鬟?」見他如此難纏,胡不留冷聲道。
「不用去問,她不敢承認,不然會被我娘子打死的。」何常早想好了說辭。
「哼,我看是金屋藏嬌吧!」胡不留徹底撕破臉,重重一拍桌案道:「給我把他的床,拆了!」
第0018章 踢出個未來!
何員外睡的是一張楠木朱金大漆雕花床,又叫千工拔步床。整個床就像一間房,所以胡捕頭才叫拆了!
「慢著!」何員外大喝一聲,伸手阻攔道:「這張床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最少價值萬金,拆壞了你們賠得起麼!」
「只管拆!」一身男裝的林清兒,脆聲道:「我家有張更好的!」
「你是誰?」何員外一愣。
「我大哥叫林榮興!」林清兒雙目噴火地望著他,一字一恨道。
「啊……」何員外這下徹底明白了,原來他們諸般算計,皆因知道趙美娘在此!登時手腳發軟……
「拆!」胡不留一聲令下,數名差人一擁而上,掀掉鋪蓋被褥,然後一起去撬床板。那床以楠木製成,極其堅固,幾條大漢使出吃奶的勁兒,連掰帶撬,終於轟的一聲,將整片床板撬了下來,待塵埃落定,眾人定睛一看,下面並沒有機關、也沒有暗道,不禁大失所望。
正一籌莫展之際,被帥輝兩個用門板抬進來的王賢,突然低聲道:「奇怪……」
「什麼?」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便見臥室一角有一個小小的佛龕,嵌在牆壁之中。
江南信佛之風盛行,這樣的佛龕十分常見。不少信徒將佛像供在臥室里,朝夕跪拜,所以眾人都覺著不是奇怪,而是他大驚小怪。
「別人供也就罷了,何員外白日欺心、淫人妻子,也敢在臥室里供佛?」王賢輕聲道:「而且拜佛的蒲團哪裡去了?」
讓他這一說,胡不留也覺著蹊蹺,過去伸手掰了掰佛像,卻似生根一般、紋絲不動。他又越過佛像,在裡面亂摸胡撳,出了滿頭臭汗依舊沒動靜。正要放棄時,一手無意摸著了頂壁上一塊磚,似乎與其他的磚塊不太一樣。
他使勁摁下去,但聽一陣扎扎作響,那神龕竟然像大門一樣翻轉過來,露出一個可容人進出的洞口。
眾人爭先恐後地瞧時,只見裡面是糯米灌漿的石壁夾道,盡頭還有亮光。
許是聽到響動,裡面傳來怯生生的女聲:「爺,是你麼?」
「是我啊。」張麻子哈哈大笑,下去片刻,便擒了個身材窈窕、面色慘白的美貌婦人上來。
「嫂子!」「趙美娘!」見到那美婦人的剎那,林清兒和田七都瞪大了眼睛,一齊脫口而出:「你真的還活著!」
「哈哈,果然被何員外金屋藏嬌……」胡不留大笑著看一眼何常,才發現他趁人不備,已經溜到門口。
笑聲戛然而止,胡捕頭大喝道:「別讓他跑了!」
見被察覺,何常拔腿就跑,但是好死不死,門口還躺著個王賢。方才所有人都去看熱鬧,只有他動彈不了,只能在門口乾著急。
現在又成了何員外的絆腳石……
「小子,去死吧!」何常對他早就恨之入骨,手中多出一柄短刀,揉身朝王賢撲去,他要殺了這個害慘他的小子,然後奪路而逃。
「住手!」眾捕快趕緊追上去,但都已經鞭長莫及了。
「死吧!」何員外弓腰一刀,往王賢胸口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