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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麼,看來除了南下,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聽了口信,王賢苦笑一聲道:「丟棄輜重,向忽蘭忽失溫全速進發!」
半個時辰後,阿卜都率韃靼支援的部隊趕到了,只看到滿地的死屍,他們將近五百人的精銳斥候竟被全殲。出師未捷,先遭敗仗,讓阿卜都暴跳如雷,便要率軍追擊,去找瓦剌軍討回公道。卻被部下死死拉住,因為來得急他們不過三千人,而瓦剌軍據說還有將近兩萬之數,萬不敢再在其早有準備的情況下貿然追擊了。
果然,消息傳到後方,阿魯台也是一樣的看法,只是加派斥候,加緊探明前方敵情。有了這次的教訓,韃靼斥候再也不敢和王賢他們靠得太近,只遠遠綴在敵軍斷後的斥候身後,根本搞不清敵軍的真實狀況。
雙方軍隊就這樣一個大步後撤,一個小心尾隨,一天天靠近忽蘭忽失溫……
第0356章 金蟬脫殼
為了保存人馬體力,阿魯台一直壓著行軍速度,不緊不慢地綴在瓦剌軍的後面。過了圖拉河,斥候稟報在忽蘭忽失溫的茫茫群山上,發現有瓦剌軍大部隊隱藏的跡象……雖然因為上一戰的餘威猶存,斥候們不敢太近前,但還是可以從山上的煙塵、飛鳥、偶爾的戰馬嘶叫,以及不顧一切阻攔他們的瓦剌斥候身上,判斷出這一跡象。
阿魯台便命大軍背水紮寨,和茫茫群山遙遙相對,你馬哈木占據地利又怎樣?我不到你預設的戰場上,等你自己繃不住,出山和我決戰。
阿魯台是有精心算計的,他知道馬哈木大敗於永樂皇帝之手,損耗很大,急需抓緊這幾個月恢復生產,好保存元氣。而他在啟程之前,將韃靼部的牛羊,一部分做成肉乾、皮甲等軍需,一部分賣給了朵顏部,這樣族中只留下原先一半的牲口數,靠女人和老幼就能照料過來。男人們則可以心無旁騖、軍需充足地與瓦剌人一戰!
雖然這樣其實是在透支未來,但若能擊敗瓦剌,奪回漠北草原,這點損失又算得了什麼呢?
阿魯台有足夠的底氣和馬哈木耗下去,他堅信先忍不住的一方,一定是馬哈木!
戰雲再次籠罩忽蘭忽失溫的上空,戰場卻進入了一段平靜期。每日裡只有兩軍的斥候,在互相追逐驅趕,不讓對方靠近自己的營地,雙方大軍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過了兩天,便是秋天第二個節氣處暑了,一場秋雨不期而至,淫雨霏霏,細密而綿長。草原變得泥濘不堪,弓弦也失去彈性,雙方更沒有大戰的可能。但更謹慎地防備對方趁機偷營,所以斥候的行動反而更加頻繁,短兵相接也頻繁起來,每天都互有死傷。
但這點零星的交戰,還不足以改變戰場的靜謐,偶爾的喊殺聲,也被秋雨的沙沙聲覆蓋……
雨水擊打著牛皮帳篷,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讓阿魯台有些心煩氣躁,已經三天沒有對方的消息了,這讓他心中隱隱生出不安,便把阿魯伯林叫來商議。
「伯林,老夫有些擔心……」他眉頭緊皺,緩緩道:「出兵到現在,咱們還沒見著馬哈木的軍隊,這不符合他的脾氣啊。」
「確實。」阿魯伯林點點頭道:「不過上次他不也是堅壁清野,一直退到忽蘭忽失溫,才跟明軍交戰的麼?」說著笑笑道:「經過一場慘敗,他該更慎重才是。」
「你說得有道理。」阿魯台緩緩搖頭道:「但他這次的對手是老夫,不是大明皇帝。」
「太師的意思是?」
「他在大明皇帝面前,怎麼退都無所謂,但在老夫面前,他這麼個退法,不嫌威風掃地麼?」阿魯台沉聲道:「而且老夫收到奇特拉部的來信,說看到瓦剌部落向西遷移,不知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我們試探進攻一次吧,」阿魯伯林道:「一試便知!」
「早該如此。」阿魯台嘆氣道:「老夫有些太過小心了。」
阿魯伯林道:「待雨停了,我發動一次進攻吧。」
「不要等雨停了。」阿魯台搖頭道:「這雨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停,又不是只澆在咱們頭上,你只要試探出他們主力仍在,就可以撤退了。」
「是。」阿魯伯林應一聲,便出去組織兵馬,當天過午時分,便率領萬餘大軍,小心翼翼地向瓦剌軍隱藏的山區靠近。
「我靠,」山頭上,王賢第一時間知道了韃靼軍的動向,啐一口,吐掉嘴裡的草莖道:「反應得挺快啊!」到此刻之前,局勢都在他的掌握中,韃靼軍對瓦剌軍的存在深信不疑,以為馬哈木在誘敵深入,而韃靼斥候也因為那場伏擊的教訓,而不敢過分造次。可以說,一切盡在掌握。
造成這種有利局面後,王賢便帶領五百勇士斷後,命寶音立即帶大部隊從東面迂迴,繞過韃靼的陣線南下。
當時寶音琪琪格堅決不同意,說我不放心你率領我的勇士,我來斷後,你帶著大部隊先撤。
王賢翻個白眼道:「我帶五百人你不放心,帶兩千五百人就放心了?」
「是的。」寶音是美女,美女都可以不講道理的,古今皆然。
「瞎說八道。」王賢嘆口氣,把她叫到一邊道:「我知道,你是想自己承擔這危險的任務,但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帶領博爾濟吉部生存下去,所以你必須走。」
寶音琪琪格深深凝望著王賢,她真不明白,這個討厭的混球,明明應該是個自私鬼,為何在關鍵時刻,總是把危險留給自己,把生存的機會讓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