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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語從此刻開始。」老和尚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緩緩起身道:「再說一個字就算你違禁。」
「唔……」王賢只好硬生生打住話頭,一臉便秘狀。
老和尚走到王賢身邊,湊在他耳旁小聲道:「小子,終究還是當了和尚了吧?」
王賢才想起最初拜老和尚為師的時候,他想讓自己剃度為僧的那茬。沒想到幾年過去,這老東西還沒忘了這事兒。
「跟我斗還嫩了點。」小聲說了最後一句,又壞壞地瞥他一眼,老和尚便飄然離去,眾僧人也散了,留下垂頭喪氣的王賢。
過一會兒,心慈回來,見王賢還在那裡發呆,笑著安慰道:「其實一切無妄皆從口出,能理直氣壯地不跟人說話,也不是什麼壞事。」
王賢白他一眼,意思是,你覺著好,你也修這屁『閉口禪』啊!
「哎,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了。」心慈笑著領他出去道:「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我領你過去。」
王賢點點頭,跟著心慈出去大殿,來到東院的一間禪房外,心慈笑道:「咱們廟裡人少,住的地方寬滿,便給你安排個單間,這樣也省得有人打擾你清修。」
王賢心說打擾我個屁,不想讓我跟別的僧人接觸太多就直說。進去那間屋,陳設果然比所料想的還簡單,一張床,一個蒲團,一摞經書,除此之外,四壁空空,再無他物。
「條件是簡單了一點,不過咱們出家人麼,東西多了有礙修行。」心慈有些歉意地笑道:「有需要跟我說,我儘量幫你解決……」說著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自己的光頭道:「哦,忘了你不能言語了……」
對這種幸災樂禍的傢伙,王賢只有一腳把他踢出去。心慈捂著屁股蹦出去,鬱悶道:「我不也是整天不見外人,才憋出這麼多話麼?」
『砰』,回答他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哎,好大的火氣啊。」看著緊閉的房門,心慈摸摸鼻子,苦笑道:「果然需要好好修行一下了。」說完便笑嘻嘻地走了。
屋裡頭,王賢把自己扔在床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扯過被子便呼呼大睡。他從昨天早晨到現在,整整一天沒合眼,可是折騰壞了,頭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午飯都沒起來吃,等睜眼時發現外頭已經黑了天。也不知道是早晨還是傍晚,又沒法找人問問,索性管他什麼時辰了……
躺在床上,望著黑乎乎的屋頂,王賢嘴角卻現出一絲笑意。他知道老和尚這是有意在難為自己,但這其實是件大好事,因為老和尚這樣做,至少說明兩點,第一,他很清楚自己的來意,第二,他沒有立即拒絕。這樣折騰自己,恐怕是怪自己給他找麻煩多一些。
『我忍了。』王賢暗暗咬牙道:「倒要看看誰能耗過誰了?!」想到這,他從床上彈起身子,準備出去找點吃的。話說也是一天沒吃飯了,還真有點餓得兩腿發軟呢。
開門出去看了看天色,西方還有一片紅暈,應該是傍晚無疑,也不知道過了飯點沒有。正準備走出院子,他突然看到隔壁的門也開了,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和尚走出來,不是也先是哪個。
看到個面生的和尚,也先也是一愣,然後邁步準備越過他。然而下一刻,那小子突然站住腳,轉身死死盯著王賢的臉,露出吃驚的神情,用生硬的語調道:「你是王賢?」
王賢點點頭,只見也先臉上的吃驚之色,登時化為猙獰,張牙舞爪撲了上來,低聲咆哮道:「我殺了你!」
可能因為身上有傷,也先的腳步有些踉蹌,動作也慢了許多。王賢忙側身躲開,拍他腦殼一下,意思是,你神經了?!
也先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有意羞辱自己,愈加惱火,轉過身來繼續追打他,一邊追還一邊詈罵道:「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全家害得這麼慘!」
王賢忙錯身避開他的攻擊,幾下之後,見他死纏爛打不放過自己,只好立定身形,拿出武功和他對打起來。王賢雖然是半道出家,但好歹也有名師指點,而且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防身之術,在個廢了一半的野小子面前,還是可以占上風的。
不過看也先全身衣服都撕破了,臉上也全是傷,王賢也不忍心把他往死里打,只想把他制服拉到。卻忘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犯罪,不留神,鼻樑挨了也先重重一拳,登時鼻血長流,王賢不禁大怒,夾住也先的胳膊,一個『倒拔垂楊柳』,把他放倒在地,然後左右開弓一陣王八拳。也先口中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嗬嗬聲,根本不擋不避,只一個勁兒地用拳頭回擊,雙腳也使勁上蹬,膝蓋砸在王賢背上,疼得他眼淚都快下來了。還使勁張著嘴,想要咬他。
面對這個渾身是刺的傢伙,素來動腦動嘴不動手的王賢,還真是有些難以招架,就在他騎虎難下,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其他和尚終於聽到動靜趕過來,把兩個人拉開。這空當,也先還從地上彈起來,朝王賢的軟肋狠狠就是一腳,登時把他踹倒在地,抱著肚子蜷起身子,眼淚鼻涕淌了一大把。
和尚們趕忙找了根繩子,把也先捆成了粽子,又用布頭把他嘴堵上,這才制住了這個小瘋子。
這時候,心嚴也趕來了,讓人把也先送去戒律堂關起來,看著一身灰土、狼狽不堪的王賢,心嚴嘆口氣道:「見識到了吧,你送來接師傅衣缽的,就是個佛祖也度化不了的小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