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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怕是不行。」朱勇替朱瞻基道:「太孫殿下沒帶他的紅袍大將軍來。」
「怎麼?」朱高燧瀟灑地打開摺扇,輕搖著揶揄道:「感情賢侄是來刺探軍情的?」
「我就是來隨便看看,」朱瞻基說到一半,覺著有點軟,便嘴硬道:「順道來跟三叔約個日子!」
「日子你隨便定。」朱高燧大度道:「省得人說我欺負小輩!」
「那就後天吧,後天申時!」朱瞻基道。
王賢心說,好麼,統共放假三天,你是能拖就拖……
「沒問題!」朱高燧一口答應下來,又大度道:「賢侄既然是看看的,就不能讓你白跑一趟。」說著對一個三十來歲的賭客道:「既然今天太孫不比,表哥,你就不用等明天了。」
那被叫表哥的,是定國公徐景昌,他爹是徐皇后的弟弟徐增壽。當年徐增壽一直為朱棣通風報信,金陵城破之日被建文帝手刃於金殿之上,朱棣進城之後撫屍大慟,追封為世襲罔替定國公,由其長子徐景昌承襲。這位定國公爺,年紀輕輕就到了異姓在大明朝的極點,還能有啥追求?就是變著法子玩唄。
他的府上之前也有場子,但跟朱勇一樣,被朱高燧的金翅王幹掉關張,但他不服氣啊,到處尋找能報仇的蟋蟀,這次花了一萬兩白銀的天價,從山東買來一隻蟲王,便興沖衝來找朱高燧報仇。
按說定國公找來報仇的蟋蟀,肯定是極強的,但朱高燧卻敢在和朱瞻基大戰之前,又答應他的挑戰,顯然對金翅王有十足的信心。
徐景昌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因為蟲隨人性,主人要是信心不足,蟲兒也無精打采,根本沒有贏的可能。
第0283章 王之戰
一聽說趙王爺所向無敵的金翅王,要和定國公萬金求來的紫袍大帥下場了,各桌都罷了斗,整個秋魁堂的人,呼啦一下,全圍到正中這張主桌上來。得虧朱瞻基和王賢早就在邊上,不然准擠不到跟前來。
這時候,兩邊交換蟋蟀盆子,互看對方的戰將。王賢緊盯著朱高燧的盆子,只見裡頭細草上蹲著一頭戰蟲,頭圓牙大、腿長項寬、紅鉗赤爪、金翅燥毛,困在籠中火氣十足,輾轉騰挪,恨不能一頭撞破籠壁。其他人的目光卻都投向定國公的那隻,好像欣賞絕世美人一樣,齊聲嘖嘖稱嘆,『果然是一副王者之象,定是古書上的真紫蟲王!』
王賢再看定國公的那隻紫袍元帥,紫頭、紫牙、紫翅、紫肉、紫尾、鐵鏽色項,斗線金紅,渾身如披紫袍,艷如玫瑰,原來是一條數年難得一見的真紫蟲王!
「這下金翅王可有對手了。」玩家和賭客們都是識貨的,知道同樣是蟲王,定國公的紫袍元帥顏色還要比金翅王更純一些,單從品相論,似乎更勝一籌。不過顏色生得再純,再有帝王之相,能不能稱王,還得下場斗過才知道。
看過了蟲,兩人把盆子送還對方,朱高燧笑道:「表哥下注吧。」
「一萬兩。」徐景昌道。
「抱歉表哥,那是金翅王月初的價碼。」朱高燧笑道:「現在起碼兩萬兩才會下場。」
「我說的是黃金。」徐景昌悶聲道。
「好魄力!」看熱鬧的沒有嫌事兒大的,聽說定國公爺出了有史以來的天價,全都興奮得好似錢是給他們一樣。
「看來表哥是要連本帶利一起翻回來啊。」朱高燧也是吃了一驚道:「只是,你有那麼多錢麼?」國初,太祖皇帝規定一兩黃金抵四兩白銀,稱作『四換』,不過這個比價很快就升到六換、七換,現今更是到了八換。一萬兩黃金,也就是八萬兩白銀,雖然徐景昌是皇親國戚、榮寵至極的國公爺,但一年俸祿加賞賜,不過兩萬兩。再加上田莊產業的收入,怎麼也得不吃不喝兩三年才能賺到。
「你別咸吃蘿蔔淡操心!」徐景昌哼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摞金票拍在桌上,「數數!」
見他真拿出錢來了,朱高燧更吃驚了,拿起來點了一點,一萬兩金票,如假包換。沉吟片刻,他讓人去後面帳房提了口箱子來,當場點出相應的數額……八萬兩白銀雖然是巨款,但光金翅王給他贏的,就差不多有這個數了,加上開場子的抽頭,他這一秋已經賺了十多萬兩銀子,八萬兩還出得起。
十六萬兩銀子的票據摞在桌上,待會兒將全歸勝者,這差不多是幾十年來最大的一把了,觀者都跟著激動起來,慶幸能夠目睹這一巔峰之戰。見狀,秋魁閣里的荷官扯著嗓子高喊起來:「各位公子爺趕緊下注啊,紫袍元帥挑戰金翅王,可是百秋一遇的天王山之戰!」
大廳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各位賭客紛紛解囊掏出金銀票……這是秋魁斗場的規矩,不論是玩家還是賭客,都要事先兌好了金銀票再來,不見真金白銀。而且最低面額是白銀百兩,上不封頂。
賭客們在專門的下注台上押注,荷官收下錢,當場寫一張下注券,蓋上印章給客人,待會兒若是押中了,便憑此兌錢。
王賢和朱瞻基都是好玩兒的,也忍不住各自下了注,拿到下注券,朱瞻基問他:「你押的誰?」
「你押的誰?」王賢反問。
「還用問麼,當然是我表叔了。」朱瞻基晃一晃手中的下注券道:「一千兩,我押紫袍元帥!」
「哦。」王賢點點頭,便趕緊往回趕,卻已經再也擠不進去,只好踮著腳、探著頭往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