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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之所以肯對夏尚書讓步,是因為他知道大明的財政狀況很糟糕,老百姓已經不堪重負了,再不能靠濫發寶鈔來掠奪民財了。才頂著漢王和那般勛貴的責備,同意削減軍費開支的。當然,這肯定是經過皇上同意的,只是當初誰也沒料到,阿魯台會突然投降。
現在機會突然降臨,以皇上的性格,肯定會把五年內不再北伐的承諾拋到腦後,這簡直是一定的。所以金忠知道,這個坑自己一定得填,一想到要去求夏元吉那隻鐵公雞,他便一陣陣頭痛。
金尚書正鬱悶著呢,長隨進來稟報說,兩撥幼軍將領,昨晚在怡紅閣打起來了。
幼軍是金忠奉皇命組建的,至少組建初期,出了事情他是要負責的,所以金忠命人盯緊了他們,有情況隨時來報。聽到這消息,金尚書頭疼得更厲害了,幼軍組建以來,打架就是家常便飯。原先還是和外人打,現在倒好,窩裡鬥開了……
「好啊,膽子越來越肥了。」金尚書冷哼一聲道:「是不是又有薛家兄弟?」他決定這次非要嚴懲不貸。
「是,薛家兄弟一面,」長隨小聲道:「太孫殿下弄來京城的那個王賢,是另一面。」金忠命他們隨時留意王賢的動向,所以長隨特意強調道。
「好小子,果然把本座的警告當耳旁風了!」金尚書陰下臉道:「他以為在京城鬧出點動靜,就可以肆無忌憚了?本座這次哪怕得罪太孫,也要把他趕出京城去!」
「是。」長隨輕聲應下,心中卻暗道,那是因為您想跟漢王殿下修復關係吧。
最了解你的,自然是你身邊的人,長隨就猜到了金忠的想法。金尚書確實是想跟朱高煦修復下關係,但不是有什麼圖謀,而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戰事,必須要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通力合作才行。而把王賢趕出幼軍,是他之前便答應對方的,只是顧忌太孫的面子,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沒想到才過了沒幾天,機會就來了……
尚書大人一聲令下,王賢便被抬上馬車,來到兵部衙門。
六部衙門重地,不許馬車駛入,至少不許王賢這個檔次的坐車進去,他只好讓二黑背著自己往裡進。
「站住,一應下官進衙門必須步行,自己下來走!」守門的兵丁見狀阻止道。
「這話說的,我家大人剛剛打了自己四十軍棍,怎麼下地走?」帥輝冷笑道:「要是部堂大人不急的話,那我家大人先回去把傷養好,再走進去如何?」
第0263章 大面子
守門兵丁趕忙進去稟報,不一時返回,便放他們進去。王賢就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背著進兵部衙門的。
二黑把他背進尚書衙的外籤押房,麻煩又來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放自家大人那受傷的屁股。
「大夫吩咐,我家大人這幾天得臥床,」二黑小聲和金尚書的長隨商量道:「要不您搬張床來吧?」
「嗯?」長隨還沒聽過這種要求呢,瞪眼道:「還要鋪上涼蓆麼?!」
「多謝多謝。不過大夫說不能著涼。」二黑呵呵笑道。
「別胡說了。」王賢輕斥二黑一句,對那長隨道:「我趴在地上就行了。」
「那像什麼樣子?」長隨腦海浮現出一副尚書大人,不得不盯著別人屁股說話的畫面,簡直是成何體統:「你不能跪著?」
「腚都被打爛了。」王賢苦笑道:「下身沒知覺了。」
「那也不能站了?」長隨鬱悶道。
「也不能坐。」二黑小聲補充道。
「美得你們!」長隨白他倆一眼道:「傷成這樣還來幹啥?」
「這話說的,」二黑氣壞了,悶聲道:「是你們部堂非叫來的好吧,大夫說,我家大人需要靜養!」
「閉嘴吧。」長隨沒好氣瞪他一眼,把三把官帽椅搭成一排,讓王賢趴在上頭。心說『什麼事兒啊這都是』,便讓他倆候著,自個進去稟報。
好半天,金尚書才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出來。他是理學君子,講究的是言行守禮,看見王賢趴在椅子上,便覺著分外彆扭。咳嗽兩聲,非禮勿視道:「本官不知道你受傷了。」
「部堂在上,恕在下不能全禮。」王賢看著金尚書的腰帶道。
「聽說你吃了四十軍棍?」金尚書問道。
「本來要打八十,太孫殿下仁厚,權且記下了一半。」
「為何會吃軍棍?」
「有軍官違紀夜出,在酒樓打架,按軍法當杖責八十。」王賢答道:「在下身為軍師,馭下不嚴,愧對殿下信任,自然要一同領罰。」
「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金尚書冷哼一聲道:「為何跟我聽到的不一樣?」
「部堂大人聽到的是什麼?」
「我聽說是你和薛家兄弟帶人到妓院吃花酒,結果因為爭風吃醋,結果大打出手。」金尚書冷言冷語道。但再冷也比不過周臬台的一半,所以對王賢沒有絲毫殺傷力。
「部堂大人這麼說就冤枉在下了,我既沒有吃花酒,也沒有爭風吃醋。」王賢卻斷然否認道:「不信大人可以派人去查,看看我有沒有撒謊。」
「本官公務繁忙,沒時間和你磨嘴皮子。」金尚書卻陰下臉道:「記得當初我怎麼跟你說的麼?只要你敢亂來,我就把你趕出京城!」
「可是……」王賢苦笑著剛要解釋,那長隨卻進來,伏在金尚書耳邊稟報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