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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王賢笑道。
「當然。」吳大夫大言不慚,「老夫可是看著你光屁股長大的。」
「呃……」王賢無奈道:「好吧,進入正題,請問建文君在哪裡?」
「我該問你才是。」吳大夫道。
「我怎麼會知道他在哪?」王賢兩手一攤道。
「什麼?你不知道?」吳大夫登時一愣,然後扯著嗓子叫道:「吳為,你給我滾進來!」叫了好幾聲,外面卻沒人回應。
「什麼情況?」王賢問。
「不是那臭小子告訴我,你知道皇上的下落,我豈會現身來見你?」吳大夫這時也明白過來,惱火道:「臭小子敢騙老夫!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吳大夫口中的皇上,不是今上永樂皇帝,而是建文帝朱允炆。
「大叔竟不知建文的下落?」王賢盯著吳大夫問道。
「我當然不知道。」吳大夫皺眉道:「不然我來見你幹什麼?」
「你也可能是知道的,卻不想告訴我。」王賢淡淡道:「至於來見我麼,是因為你們雖然知道他的下落,卻沒那個能耐救人。」
「這你就小瞧我們了。」吳大夫笑道:「只要找到皇上,我們就能把他救出來。」
「這麼說建文君在京城附近了?」王賢冷不丁問道。
「呃……」吳大夫有些不悅道:「你既然知道,何必要套我的話?」
「我真不知道,只是吳為能這麼快把你找來。」王賢笑道:「大叔肯定不會在遠處就是了。」
「呃,是這麼個理。」吳大夫咂咂嘴道:「後生可畏,竟讓你套了話去了。」
「大叔。」王賢卻沒有絲毫得意,正色道:「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是不是這個理?」
「……」吳大夫想一想,搖頭道:「皇上在他們手裡,至少是安全的。落到你手裡,就是死路一條了。」
「大叔……」王賢沉聲道:「莫非你們還想跟紀綱合作不成?」
「那個亂臣賊子,手裡沾滿了忠臣的血!」吳大夫面露憎恨之色。他怎麼會不恨?紀綱主持了對所謂建文餘黨的清洗,死在他手上的忠臣不下萬人,被株連者更是達幾十萬之巨!他一步步走到權力的高峰,那都是踏著忠臣的屍體上去的啊!
「跟他合作是斷斷不能的!」良久,吳大夫才忍住怒火,正色道:「實話跟你說,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讓皇上復位的念頭了。」
「哦?」這話讓王賢感到有些意外。
「是這樣的。」吳大夫站起身來,一臉蕭索道:「皇上的心,已經死了……」
「那你們呢?」王賢也站起身,沉聲問道。
「也死了。」吳大夫緩緩道:「這些年,我們也在反思,能在那種情況下丟了天下,所有人都是廢物,又何必明知不可為,還要再折騰,徒惹忠直之士再遭塗炭呢?」
「大叔你們能這樣想,是天下蒼生之福了。」王賢讚賞道:「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對建文君不感興趣,我只要他不落在野心家手裡即可!」
「哦?」吳大夫明顯一僵,沒想到王賢能說出這種話,轉身死死盯著他道:「你不是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王賢一臉無辜道。
「不可信。」吳大夫看了又看,搖頭。他總覺著王賢那張臉上,寫滿了陰謀詭計。
「你只能信我了。」王賢的聲音低沉又不可置疑:「我是唯一能幫你們的人!沒有我的幫助,你們就是找到他,也救不出他!」
「……」吳大夫沉默了,他當然知道王賢說的是實話,京城是對方的老巢,重兵保護之下,憑著他們的人手,想要營救朱允炆,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王賢不再說話,吳大夫也不說話,茅屋中陷入了沉默。
吳為提著個竹籃,輕手輕腳進來,在桌上布好菜,垂手站在一邊,小聲道:「父親,大人,先吃飯吧。」
吳大夫狠狠瞪兒子一眼,一屁股坐下,悶聲道:「酒呢?」
「快拿酒來。」王賢在下首坐定。
吳為從袖子裡摸出個酒壺,擱在桌上道:「莊裡自釀的燒酒,挺醉人的。」
「少廢話,滿上。」吳大夫打斷兒子的絮叨。
吳為便給父親和王賢斟上酒,吳大夫也不管王賢,自顧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吧嗒往桌上一放:「滿上!」
吳為趕忙再給父親斟上,吳大夫又一飲而盡,如是連飲了十幾杯,一壺酒讓他一個人喝光了。吳大夫才滿臉通紅地看著王賢道:「賢侄,我說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答應你合作,你會怎麼做?」
「我會幫你們找到建文。」王賢微笑道。
「然後呢?」吳大夫死死盯著王賢的兩眼,嘶聲追問道。
「然後我們各取所需。」王賢道:「你們救人,我們抓人。」
「救得和抓得不是一個人吧?」
「我說過,我對建文不感興趣。」王賢淡淡道。
「為什麼?」吳大夫不信道:「朱棣為了找到皇上,這些年興師動眾,鍥而不捨。誰要能把皇上獻給朱棣,保准一生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對我來說唾手可得。」王賢神態傲然卻又理所當然道:「再說太子和建文感情深厚,你覺著我來當這個劊子手,劃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