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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胃中的飯菜連同酒水一同吐出來後,陸四這才覺得腦袋好多了些,不禁奇怪今兒這酒怎麼後勁這麼足,都過了兩個時辰還能發作出來。
酒這東西,看來得少碰啊。
陸四下意識的就要拿袖子抹嘴,旁邊卻遞來了一塊熱毛巾。
「齊寶你倒是……」
陸四剛要夸齊寶有長進,卻發現邊上站著的竟是一個約摸二十多歲,長得頗有姿色的女子。從這女子的髮飾來看,顯然是出嫁的婦人,而非待字閨中的姑娘。
「你是?」
陸四驚訝,一邊拿毛巾擦臉一邊打量這女子。
「民女高英,是齊將軍叫民女侍侯侯爺的。」女子的聲音很小,顯是有些害怕面前這位年輕的大順侯爺。
「齊將軍?」
陸四納了悶了,抬眼就看到齊寶站在不遠處朝這邊瞄著,手一招對方忙硬著頭皮過來。
「怎麼回事?」
陸四有些生氣,不是生氣自個的馬夫兼伙夫外加貼身保鏢的齊寶搖身一變成了齊將軍,而是氣這個傢伙竟敢背著領導自做安排。
「都督,您先別生氣,這事我準備跟您說的,可您軍務太忙……」生怕挨訓的齊寶忙將情況說了。
原來那天他奉命將劉澤清搶來的女子送回家中,可這些女子卻沒一個願意回家的。
一開始齊寶以為她們是無家可歸,仔細問了之後才曉得這些女子不是無家可歸,而是因為名節身子皆失,害怕夫家不納不敢回去。
陸四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縱是夫家不納,父母總不會不納吧。」
「都督有所不知,」
陳不平上前替齊寶說起原因來,這些女子都是山東人,而山東這邊因為曲阜孔廟的緣故所以百姓對禮教這一塊看得很重,平日家中辦宴都講究頭席、次席,長輩晚輩也是禮數分明,對女子名節看得尤重。
所以對於那些妻子被搶走的男人而言,重新接受失了貞節的妻子,就算他們本人心裡沒有疙瘩,可親朋好友、鄰居們也會在背後指指點點。而那些女子的父母縱是再愛女兒,也要顧慮兒孫名譽。
「強行送她們回去,恐怕會有父(夫)逼女(妻)死的人倫慘劇,所以齊寶同我便自作主張將她們先留在軍中。」
「唉。」
陸四嘆了一聲,萬惡的封建禮教許男為賊,不許女失節,荒唐而又悲哀。只是這種事情不是他能干涉得了的,便擺了擺手吩咐齊寶:「你好生安置她們,不許軍中任何人打她們主意,回頭我自有安排。」
齊寶忙答應下來,這個遼東漢子當年雖跟著祖寬也幹過不少殺人越貨的事,但那是全軍都在干由不得,本質還是個好人。
陸四又看了眼邊上的女子:「你叫高英?」
「是,侯爺。」
高英的聲音依舊很小。
「你不用怕咱,咱不是劉澤清那個畜生。你吶以後就給咱洗洗衣服,搞搞衛生……」
「什麼是衛生?」
「這個,就是我住的地方,辦公的地方要是亂了髒了,你就打掃打掃。」陸四如此解釋。
高英點了點頭。
陸四一時也沒什麼話說,頭還有些疼,便叫高英去打盆燙些的水來。
「你同我進去說。」
陸四轉身進帳,陳不平忙跟了進去,齊寶這邊則趕緊叫人將都督的嘔吐物處理掉。
「要說賭品最好當的屬張國柱和毛得林二人,這兩人輸得多了不急眼,很是沉得住氣,也敢出手下大的。贏錢也不退縮,不刁,別人打多少給他們,他們就打多少……」
陳不平正說著,高英端著打來的熱水進來。
「放桌上。」
陸四示意高英將木盆放到桌上,走過去捧了把熱水在臉上撲了撲,又將毛巾放進水中燙了一會再拿起略微擠了些,便往臉上一蒙,脖子微微往後仰,頓覺渾身毛孔都好像擴張了般,十分的舒服。
「呼!」
取下毛巾後,陸四長出一口氣,自個將水倒在了外面,這讓高英有些無措。
陸四卻自顧自的走到床邊,想了想突然脫下鞋子往床上一趴,對那無措的高英道:「你會捏捏敲敲麼?」
高英怔了一下,以蚊子般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會。」繼而臉上有點羞紅。
陳不平在那瞧著,覺得自個是不是應該出去半個時辰,可都督又沒有讓他走的意思,真是尬尷了。
高英輕步走到床邊坐在陸四邊上,一雙縴手按在陸四腦袋上,指頭輕輕揉捏著他的太陽穴。
這滋味十分的舒服。
很久沒有享受過的陸四,心無雜念的趴在那,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著頭皮放鬆的感覺。
帳中一時寂靜,陳不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如坐針氈。
就這麼過了一會,陸四方才想起陳不平還在,忙擺了擺他那平放的右手,道:「不平,你繼續說,莫管我,這幾個月咱真是累的很,別地還罷了,這脖子,這腰間可酸疼的很。」
說完,「嘿」了一聲:「你知道咱為什麼叫你觀察那幫人賭錢嗎?」
「都督如此吩咐,自有深意。」
陳不平一時還真想不到這有什麼深意。
「咱有屁的深意,」
陸四失聲笑了起來,「不過咱知道賭品就是人品,賭品好的人咱敢放手用,賭品不好的人,咱就得慎重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