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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前的人潮自覺向兩側散去,一匹駿馬沖關而出,馬上的騎士白衣白帽,在烈日的映照下勒韁前行。
「吁!」
奔出二三里後,白衣騎士猛的勒韁立馬,爾後飛身躍下,箭步奔向當面衣衫襤褸的西路軍將士。
郝搖旗愣住,不知這白衣騎士是何人。
郝身邊的西路軍將士們也困惑的望著那白衣騎士,因為那白衣騎士看向他們的目光是那麼的激動,是那麼的友善,是那麼的渴望,是那麼的親切……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人,正是被那魯地無知小兒喚作「陸四天王」的大順監國闖王陸文宗。
「老郝,是闖王!」
中營右威武將軍李友縱馬過來,揚聲一叫。
闖王?
郝搖旗怔住,將士們怔住:這白衣騎士就是他們的新闖王?
短暫的驚詫之後,這位順軍大將突然跪倒在白衣騎士面前,以那特有的陝西腔喊道:「郝搖旗見過闖王,闖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第五百零二章 李瞎子家當歸女婿了?
四川。
張獻忠決意全軍北上入陝抗清後,下令義子李定國帶人將宮中妻妾連同張獻忠唯一的嫡親幼子斬殺,只留陳皇后一人。
其餘義子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等人聞知此消息,嚇得趕緊前來勸阻張獻忠,都道老萬歲就這麼一個親生骨肉,哪裡能就這麼殺了。
「你們幾個都是咱從死人堆里撿來的,跟著咱屍山血海這麼多年,怎的就成了婆媽性子!叫你們殺便殺,哪來的囉嗦!一個兒子而矣,有什麼捨不得!咱跟你們明說了吧,李自成那麼大的勢力都打不過滿洲韃子,咱們大西雖有二十萬將士,但此次北上抗清未必就能成功。於其兵敗老婆孩子叫韃子殺,不如咱自個殺了,省得將來萬一不濟時還要為這老婆孩子擔心。」
說話間張獻忠走到哭求的孫可望面前,猛的一把將他拉起,隨手給了這個義子一個耳光,罵道:「你他娘球的是老大,你老子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你阿弟沒了,以後你就是這大西朝的太子!咱這麼多年可沒把你們當外人看!少他娘球的跟個婦人般,你老子我這次是破斧沉舟!」
說完將孫可望往殿外一推,直擺手:「速帶兵去保寧,咱就不信這滿洲韃子真是三頭六臂的主,咱這中國還真能叫他韃子占了去!……別人咱管不了,你們幾個都是咱的兒子,別他娘球的給你老子我丟人!快去,別耽擱事,這次不同從前,是國戰咧!」
「父皇!」
眼見義父眼神堅定,根本不容相勸,孫可望無奈只得跺腳而去。
張獻忠又看向義子李定國,喝道:「還愣著做什麼,老子叫你去殺,就是看不得!」
「孩兒……遵命!」
在張獻忠的嚴令下,李定國也只得硬著頭皮進宮,可他這個做義兄的又哪裡能狠心殺死義父的親生兒子,最後還是一個親兵動的手。
朝堂上,左丞相汪兆麟同右丞相嚴錫命對於出川抗清是有疑義的,但皇帝堅持,他二人也只能服從,開始調集大西各地的駐軍糧草。
明朝在四川的殘餘勢力聽說大西軍要出川抗清,根本不管大西軍抗清乃是為國家大義,反而變本加厲襲擊攻打大西軍。
而原大西軍控制區內的縉紳土豪知道張獻忠要率主力北上入陝後,好像貓嗅到魚腥,一個個蠢蠢欲動糾集武裝開始反叛大西。
因為張獻忠不顧一切要求大西軍主力北上抗清,導致不少大西軍駐守的地盤因為兵力不足不得不被放棄。
明軍瞬間捲土重來,曾英控扼重慶、樊一衡占據瀘州、馬乾坐鎮內江、塗龍屯駐納溪。另有於大海、楊展、王祥、曹勛等明將也趁勢擴展地盤。原本已經歸附大西朝的搖黃十三家也見風使舵,反戈一擊,接受明朝方面的招撫攻打大西軍。
那些被抓到的大西官吏,或在署衙被當場殺死,或被架到火上烤死,或投入水中溺死,或被抽筋剝皮,活活疼死。明軍同士紳對待被俘的大西軍將士極其殘忍,多地發生活埋大西傷兵的事情。
隨著張獻忠親自帶御營主力離開成都,形勢對大西軍越發不利。
而大西軍內部對出川抗清也有不滿者,驍騎營都督劉進忠部下多是四川籍士兵,這些四川兵害怕北上抗清失敗,所以有兩千多人譁變叛亂。孫可望率軍至保寧後準備就此事處置劉進忠,結果劉進忠害怕被孫可望嚴厲懲罰,索性率所部七千餘人南奔投降重慶的明將曾英,不久又率部同土匪搖黃十三家中的袁韜合營,自稱新天王。
明軍攻擊同士紳地主的襲擊以及駐守地區的不斷喪失,讓大西軍籌措北上抗清糧草也變得十分困難。
左丞相汪兆麟勸張獻忠暫緩出川,等糧草籌集夠了再出川不遲。右丞相嚴錫命則是勸說張獻忠在成都附近留一支兵馬,確保西京不失。要不然若大軍入陝,包括西京在內的地盤恐怕都要被明軍重新奪回。
張獻忠卻是一意孤行,對兩個丞相的勸說大為惱火,氣道:「從前咱率兒郎們打仗,哪裡為糧草發過愁,都是到一地籌一地,到一地食一地,這要是沒有糧草就不能打仗,你萬歲我早死千回百回了!」
嚴錫命趕緊解釋,說如今不同從前,從前大西將士是以走制敵,長於機動,以此拖垮追擊和圍堵的明軍,根本不需要考慮後勤。但現在大西已在川中立國,北上抗清更是師出有名,為國家為民族的大事,當然不能如同從前一樣隨地取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