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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關內,不僅是濟爾哈朗同阿巴泰等人的意思,也是諸王之首禮親王代善的意思。
從國家大局角度出發,及時從關內抽身可以保存八旗將士實力,以圖將來。
從個人權力角度出發,退出關外也能遏制多爾袞的權勢,將八旗兵權從多爾袞胞兄弟阿濟格、多鐸手中收回。
不過儘管濟爾哈朗、阿巴泰同代善他們達成了一致,依舊沒有採用「逼宮」手段,這是因為諸王都是太祖、太宗年間走過來的,深知此時內訌於國家於他們都無益處。
唯有在太后及百官支持下迫使多爾袞自己放權才能讓事態得以圓滿。
很快,就有人出場了。
第一個上前奏話的是禮部尚書覺羅郎球,他是景祖覺昌安第三兄索長阿之曾孫,論序是宗室最長者,所以無論是在盛京還是入關後的郊廟大典都是郎球主持。
郎球首先出班肯定是得到了代善、濟爾哈郎的授意,其所奏也正是請求朝廷能夠馬上放棄關內返回盛京。
布木布泰有些意外,沒想到郎球這個宗室最長者竟第一個出來說話。
「郎球,你是老糊塗了麼!我大清尚據關內數省之地,輕言放棄,怎麼對得起犧牲的八旗將士,怎麼對得起先帝在時入主中國的遺願!」
怒斥郎球的是吏部滿尚書鞏阿岱,此人也是宗室,是剛果貝勒巴雅喇的第四子,太祖皇帝奴爾哈赤的侄子。
原先鞏阿岱是兩黃旗重臣,同索尼、譚泰、鰲拜他們力主擁護豪格稱帝,可後來卻同索尼、譚泰、圖賴、錫翰、鄂拜六人背叛豪格,改為擁多爾袞。此事也導致鰲拜同索尼六人徹底分道揚鑣,常於酒醉之時說今生定殺索尼。
同改換門頭搖尾的索尼一樣,鞏阿岱也是事事都奉多爾袞,很是為多爾袞信任,叫其出任吏部的滿洲堂官。這可是個肥缺,管著大清所有官吏的升遷、任命。
既是鐵桿多爾袞黨,鞏阿岱當然以多爾袞的利益為重,否則真要退回關外,多爾袞失勢的話,他們這幫多黨還有前程可言?
「豎子,你懂什麼!朝廷再不出關,就不是北京能不能保住的事了,而是關外老家還能不能保住的事了!」
郎球可是鞏阿岱的長輩,卻被鞏阿岱直呼其名罵老糊塗,心中自是惱火的很。
「去年關外便鬧了賊亂,盛京、遼陽叫賊兵圍得水泄水通,各地軍民無不遭賊人屠戮……」
郎球斷言若再不出關掃平賊人,只怕滿洲族人將來想回老家都不得了!
不少滿洲官員聽了郎球這話,都出聲附和,說關外才是大清的根基與龍興之地,不能因了關內就丟了關外。
一幫子漢族官員卻是保持沉默,因為他們於此事根本沒有說話的份。便是多爾袞器重的兵部侍郎金之俊都沒法出班反駁。
夾在滿漢兩班之間的那幫不倫不類的官員更是你看我,我看你,面上還算冷靜,心下卻是慌得出神,這大清要是出了關,他們這幫人豈不是也要出關,今生今世再無回鄉之時了?
戶部尚書英俄爾岱出來說話了。
他奏稱入關以來,雖從順賊手中截得千萬兩白銀巨資,但接連用兵兩年,各地賦稅根本收不上來,北直近來更是叫賊將高傑部禍害成赤地,戶部實在是沒有銀子支撐軍餉,也沒有糧食維持關內了。
「陝西丟了,河南丟了,西邊如今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山西那邊來回拉鋸一年多,漢民窮困哪有什麼錢糧……先時我朝糧草皆從關外調運,可如今關外的漢奴大半叫賊兵擄去,皇莊旗田無一不被焚毀,哪有糧食往關內運?就是朝鮮那邊糧食也運不上來。」
英俄爾岱是太宗皇帝時的名臣,理政能力一流,入關之後更主持圈地和移民兩大事關國家根本的大事,但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銀子這邊戶部倒還能湊一點出來,畢竟太宗皇帝在時八旗將士入關搶了好幾次,家底子還厚著,但糧草這一塊戶部卻真是沒有辦法想。
現在的局面是有銀子買不到糧食!
山西那幫為大清效力的商人們也沒法從南方買糧回來了。
據這些商人說,順賊占領的地方根本不讓山西商人往來貿易,更有一些關卡不問青紅皂白抓到山西來的商人就處死,腦袋直接掛在關卡、城門外,嚇的山西商人都不敢出境。
如此,連與關內其餘省份的「互通」都做不了,大清似乎被封鎖一般,靠著殘破的北直和山西,大清哪裡還能撐得下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高、李可稱殺人王
「太后,攝政王,各位王爺,不是奴才這個戶部尚書沒本事,實是窘迫至此,奴才也沒有法子。唯今之計,當速返關外,再於關內久呆,對我大清弊大於利!」
漢人有句話叫不當家不知油鹽柴米貴,不當家不知這家有多難當。
沒有人比天聰五年就為戶部承政的英俄爾岱再清楚眼下大清財政的窘迫到了何種程度,說句誅心的話,這大清朝跟當年的崇禎朝就沒兩樣!
地方上,錢糧征不上來,甚至連地方官都跑了三分之一。如今順賊東西兩路並攻京師,拿什麼去打?
郎球說的對,得趕緊出關,要不然八旗將士連老家都回不了。
兵部滿尚書譚拜認同英俄爾岱的意見,此人是滿洲正白旗人,老姓他塔喇氏,曾以所部幾千人馬擊敗明總督趙光抃、范志完,總兵吳三桂、白廣恩諸軍數萬人,是太宗皇帝生前的一大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