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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餘淮軍、四千餘剛剛加入淮軍的降兵們集體面朝北方,沿麥地由東向西排列出長達一里半地的陣列。
風是從北面刮來的,人群面北而立,直面寒風,可想人群此時是有多麼的受凍。
陸四也覺得這樣不妥,事先應該讓隊伍朝南,他面北訓話,如此才能體現他這個淮軍領袖對部下們的關愛之情。
「陸爺要向南,向南,向南!」
孫武進激動的闡述他的意見。
雙手捂著凍壞的耳朵許久的陸四,默默接受了孫武進的意見。
誰朝南,誰朝北,也不是太重要。
除了曹元的馬隊,其餘的降兵都被打散。
旗牌隊挑了200個川兵補入,風字營挑了500個甘肅兵補入,沈瞎子和左大柱子他們各選400多人為部下,相繼建營,營號暫以他們的姓為號。
軍官是連同部下一起被編入淮軍的,只是不再是什麼游擊千總,而是成為隊官、哨官、什長。
原本陸四準備將這些軍官單獨編為一支軍官總隊,但再三思索還是任由這些軍官同原先的部下一起整體編入各營。
如此,能保證一定的戰鬥力。
選人過程出奇的快,比如左大柱子看中了川兵游擊劉興,手一指說聲跟我走,劉興就帶著手下兵隨他去,然後搖身一變「降級」為淮軍的隊官。
這個組織形勢快而有效,雖不能確保忠誠,但能保證說走就走。
馬隊沒有被打散,還是以曹元為主,不是陸四認為這個聽過他唱歌的遼東漢子已經徹底「臣服」於他,就此願意帶著手下那些回不了家鄉的士兵誓死追隨他陸四。
而是陸四手下沒有能統領馬隊的人,打散的馬隊就稱不得騎兵。難得完整的接收了一支百人騎兵,陸四再犯傻也不會將他們散給各營當通信兵用。
史德威浪費了這支馬隊,他陸四不會。
校兵時辰到了,也不知孫武進說的吉時是真是假,反正陸四是迫不及待的上場了。
只能步行校兵的陸四對自己不會騎馬感到遺憾,發誓等進了揚州城一定苦練十八般武藝。
整個校兵過程也不是陸四以為的那樣激昂奮進。
沒有激動人心的口號,沒有統一標緻的動作,有的只是無聲。
陸四看人群,人群看他。
大部分降兵對於年輕的「賊首」充滿好奇,那一道道射在臉上如同看稀罕物的目光讓陸四覺得自己才是被「校」的那個人。
這讓他覺得沒意思,於是匆匆結束了孫武進鄭重其事當成正經事業,跑前跑後一夜沒合眼來乾的大校兵。
陸爺似乎不高興?
孫二郎心中的暖意和得意轉變成困惑,漸漸開始回想每一個步驟,卻沒有發現哪裡做錯了。
陸四上了土堆,以後世計量尺度算,這個土堆高有怕兩米了,人站在上面,可以保證對面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看到。
只是在上面走了幾步,就覺腳下的泥土似乎有些軟和,不結實,低頭看了眼卻不知問題出在哪。
或許是這淮揚的泥軟吧。
陸四收起疑惑的心思,抬頭看向前方密集的人群,刀矛林立,穿什麼衣服的都有,甚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官兵在此聚集。
因為,穿官兵衣服的人數明顯很多。
每個人在臂上纏繞紅巾,是敵我識別的笨辦法。
或許,在這幾千降兵之中依舊潛藏有暗流,但在這刻,他們是「淮」字大旗下的兵,是陸文宗的兵。
在外人眼裡,在朝廷眼裡,他們,都是反賊。
「不管你們從前是什麼人,現在你們只有一個稱呼,那就是淮軍!」
陸四的開場白直接定性,不容置疑。
「我知道你們中肯定有人不服,認為你們是被強迫參加淮軍,有這個想法正常,你們是怎麼成為淮軍,成為我的兵,原因嘛也不必我多說。但我陸文宗為人也實在,今兒就站在這裡,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把話給你們摞這!」
陸四長臂一揮。
「跟我乾的,要錢給錢,要女人給女人,要房子給房子,要土地給土地,要當官給官!總之,只要你們肯替淮軍賣命,實打實的有功,我陸文宗就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過上比你們當官兵時更好的日子!」
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呢,人,要的是實在。
造反也好,起義也好,革命也好,都要實在。
靜靜的看著人群很久,陸四長臂落下。
「我沒話說了,現在,你們跟我去揚州。」
說完這句話他竟直接下了土堆,朝一眾伺立的旗牌兵一揚手:「出發!」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通賊誅滿門
高郵城南門,看著馬車上的重傷員,富安人陳大江心一下沉了下去。
陸四他奶那頭的娘家侄子,也就是他的表叔陳大佐也有些慌,拉過送傷員回來的人問到底怎麼回事。
「二位陳爺,我們在黃莊南邊和官兵碰上了,他們人很多,怕有上萬人……」送傷員回來的是離陳大佐家不遠的五灶農民施三,因給地主錢家做短工,所以會趕車。
「官兵,有,有上萬人!」陳大江驚的半天沒合攏嘴。
「陸文宗有沒有事!」
陳大佐卻只想知道那個在運河邊帶著他們殺潰官兵,攻占淮安城,成為淮軍南路軍頭領的表侄是否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