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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陝西總督孟喬芳聞延安有警,急令興國公李過之子李來亨、原西路軍將領田虎、賀蘭領兵五千赴援延安城。
三將率部趕至延安以南甘泉縣時方知延安已失,頓時進退失據。李來亨同賀蘭意立即退至麟州組織防線。
田虎則從潰兵口中聽說西軍在延安以北的安塞屯有糧草後,不顧賀蘭同李來亨勸阻,執意帶領3000騎兵繞延安城越襲安塞,想一舉燒掉西軍糧草迫使西軍因無糧止步延安。
兩軍交戰,斷敵糧道自古就是用兵正道。
誰知孫可望早已斷定順軍必會打他糧道主意,因此早就使兵密伏往安塞的道路上,結果田虎不備正中西軍埋伏。
西軍將領祁三升、李本高各領數千兵馬於東西合攻田虎,東府另一大將張虎同時指揮兵馬封堵田虎退路,使之不能南撤。
面對數倍於己的西軍,老八隊出身的田虎臨危不亂,奮力指揮所部突圍,然而包圍他的西軍實在太多,苦戰之下始終不能突圍。其部下騎兵不斷被西軍以銃射殺,部將(族侄)田雄亦被西軍火銃射中,從馬背上一頭載落下來。
左衝右突都不得出的田虎逐漸焦慮不安,情知已難突圍,遂咬牙率領一隊親兵欲衝擊西軍祁三升的將旗,爭取最後的生機。
可惜半道卻被陷馬坑掀翻在地,幾個親兵奮不顧身將主將扶起,正欲扶著主將上馬走時,就聽銃聲大作,不等黑煙散去,幾個親兵便發現自家主將胸前儘是血洞。
「媽啦個逼的!」
望著遠處合圍逼近的西軍,田虎罵了一句不甘心的仰倒在地。
主將之死讓殘餘順軍徹底失去抵抗意志,在西軍的進逼下終是崩潰,紛紛下馬乞降。最終只有十幾人僥倖逃出重圍往甘泉報訊。
得知田虎奇襲失利全軍覆沒的李來亨同賀蘭都是頓足惋惜,但二人此時麾下除了從西安帶來的兩千步卒就是沿途抽調的雜兵鄉役,根本不可能再向西軍發起任何攻勢,遂商議之下決定退出甘泉城往麟州而去。甘泉城實在太小,且易被西軍合圍,麟州城則有險可據,能夠堅守。
挫敗襲擊糧道的順軍後,孫可望不再耽擱,親率兵馬向南挺進,旋即占領已被順軍棄守的甘泉城,未經休整就命前鋒向麟州進軍。
為了展示西軍威風,孫可望命各部多打旗幟,約束部卒,使得往南挺進的西軍看著軍容威武,森然有序,從上至下除有殺伐之氣更有王者之師,令得沿途士紳百姓紛紛來附。
通過對俘虜的審訊,孫可望基本弄清當面順軍李來亨、賀蘭的虛實,又知其父皇正領御營主力自固原東征鳳翔,幾乎調動了順軍興國公李過、陝西總督孟喬芳所能指揮的全部兵馬,因此他這一路根本沒有強力順軍阻攔。
故而只要他能攻破麟州就能一路暢通挺進西安府境,屆時或可直接揮師攻戰西安,或可迫使李過、孟喬芳放棄西安。
不管哪一個,西安都是唾手可得。
南下攻順以來軍事上的不斷勝利讓孫可望不禁有些志得意滿,誠如其父皇張獻忠所言,大西一旦占領西安,則順強西弱格局立時顛倒,重新據有優勢的大西徹底擊敗順軍統一北方絕不是痴人說夢,將來南征朱明更不是異想天開。
而父皇如今膝下無子,又已叫他這義子之長開了東府,視為繼承人,那將來這天下還不是他孫可望的。
如此動力,更是叫孫可望對進軍西安無比積極,於馬上對身旁騎馬的一老者揚鞭笑問:「李相以為我東府之兵如何?」
這位「李相」便是原前明崇禎朝的首輔大學士李建泰,也就是那位奉皇命出京抗清結果不敢攻擊清軍,反令部下兵馬炮擊自家縣城並縱兵屠城的李大學士。
李建泰是同原明朝寧夏巡撫李虞夔一同起兵抗清,然後歸降西軍的。
孫可望開東府之後認為這個李建泰畢竟做過明朝的首輔大學士,於前明官紳有很大影響力,便命其在東府幕下效力,更向父皇張獻忠為李建泰請了一個招討使的官銜。
為表對這位崇禎朝首輔的重視,孫可望則是以「李相」稱呼,這讓李建泰倍覺榮光。
毫不遲疑,李建泰就肯定的回答了東府所問,道:「殿下兵馬,那是當世強軍!」
這話說的不違心,因為在李建泰眼中大西征東將軍所屬的兵馬真的舉世無雙,精銳的很。
「噢?」
孫可望哈哈一笑,復問:「那李相以為此強軍可取長安否?可取中原否?可取北京否?」
「可!可!可!」
李建泰一連三個「可」,言辭激動,面容興奮,長須飄飄。
首先取長安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順賊在陝西兵力本就薄弱,而大西數十萬將士同時用命,順賊就是把腦袋想破了也不可能守住長安。
至於取中原更沒有問題,大西得了長安自會再得潼關,居高臨下兵進中原,如此王霸之局立成。
再觀順賊,先丟西安,再丟中原,北京又如何能守住?
不過又一個竊取神器的滿洲而矣。
當下局面,李大學士相信,天命在西。
那所謂順賊便同當年李自成般,根本沒有多少迴旋餘地,最終只會滅亡。
孫可望再次開懷大笑,心中無比舒坦,點了點頭道:「長安已是我大西囊中之物,我現在考慮的不是長安,而是河南,自古能中原者得天下。有中原在手,我大西進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