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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諸公,皆道有理。
無理又能如何?
朝廷難道還真能處置許定國不成?
許大當家的風聲水起,肉吃得不亦樂呼,張俊芳也跟著喝了不少湯。
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也不知是自家確是太過勇武,還是那別的兵馬實在太孬,自打成為魯山守備後,張俊芳帶著麾下千餘大明官兵也是所向披靡,甚至還和那順賊的什麼定南侯部打了一仗,雖然沒贏,但也沒輸。
最近上面傳來風聲,說許大當家認為明朝已經氣數已盡,而清朝卻如日中天,所以為了弟兄們的前程,也為了弟兄們的性命,許大當家準備降清。
這事傳了幾個月了,卻一直沒什麼實質進展,到底是降不降清,張俊芳是真沒數,對當明朝的守備還是當清朝的守備,他也無所謂。
格老子的,這年頭,誰給飯吃就替誰賣命,不從這個理的,都是屁話。
別管你清朝還是明朝,只要不耽擱老子快活,就是好朝廷。
因為許總兵不發糧,各部糧草需要自己籌集,所以昨天張俊芳就同從前一樣帶著所部兵馬出城征糧。
說是征糧,其實就是搶糧。
但這一次征糧過程中出現了點小意外,兩個窮鬼泥腿子兄弟不願讓他們的媳婦到官兵營中住一晚,替官兵洗洗衣服干點活,竟拿著鋤頭要同官兵拼命。
張俊芳是絕不允許轄境有這等反賊存在的,於是大手一揮,眾官兵持刀上前,將這兄弟倆活活砍死。
為了震懾其餘百姓,張俊芳竟叫手下親兵就地玩弄那剛剛喪夫的妯娌倆。
哭叫聲撕心裂肺,女人不停的反抗掙扎,妯娌倆拼命的用手去捶去打,用牙去咬,身子不斷的扭著,怎麼也不肯讓官兵玷污自己的身子。
臭婆娘真不曉事!
張俊芳怒從心頭來,唾沫一吐,提劍就刺向其中一個女人。
這一刺竟是活生生的剖了女人的肚子,盤曲的腸子一下就涌了出來,伴著血水和哀嚎,女人的身子就那麼蜷縮著,直到一動不動。沒有了血色的眼睛仍是睜得大大的,暴突的眼珠就像隨時會暴裂出來。
臭婆娘,死不瞑目嘛!叫你看,叫你看!
張俊芳就好像瘋子一樣,神經質的提劍又去刺那女人的雙目,將女人的眼珠扎在劍頭哈哈大笑。
四周那些衣不蔽體的、餓得面黃飢瘦的百姓們敬畏的看著張俊芳,好像這位大明朝的魯山守備是天神下凡一般。
另一個女人則是嚇得直接暈死過去。
這感覺,也是張俊芳想要的,他算是看明白了,想在這亂世活著,就得叫人害怕自己。
「再有不開眼的,就用鍘刀鍘!」
張俊芳惡狠狠的掃了那幫村民一眼,哼了一聲便要翻身上馬,轉身的時候卻好像被一枝飛鏢扎中,心頭突然「咯噔」一下,踩在馬鞍上的左腳也下意識的一抖,差點沒繞上腳。
遠處一排光禿禿沒有樹皮,快要枯萎的楊樹下,一幫男人在牽馬看著他。
第四百五十三章 為什麼不抵抗
衙役出身的張俊芳對危險的嗅覺要比一般人高很多,所以即便那幾棵快枯死的楊樹下站著的牽馬漢子只有十幾人,但他卻在第一時間制止了部下欲要搶奪人家戰馬,再拿人家腦袋領功的念頭。
然後,魯山守備悄悄的派兵四下去看,是只有這十幾個人還是另有隊伍。
等確定就是那十幾人後,守備大人心中徹底安定,於是將那還扎有婦人眼珠的長劍一揮,上演官兵捉盜的戲碼。
「莫叫賊人跑了!」
明軍個個精神頭子很足,有馬者,身上必有財物!
「這他娘的是老子以前的同行啊,冤家,冤家。」
臉上滿是塵土的樊霸樂了,朝邊上的搭擋陳威力咧嘴一笑:「比比看誰殺得多?」
「嗯哪,老規矩。」
話音未弱,陳威力已然翻身上馬,抽出長刀,兩腿一勒,「駕」的一聲揮刀就向那幫明軍衝去。
樊霸「嘿」了一聲,叫道:「早起的鳥兒未必有蟲吃,知道啥叫後發制人嗎!」言罷,左腳一蹬,飛身上馬,韁繩猛的一拉,朝明軍飛奔過去。
「殺!」
十幾名淮軍探馬同時發一聲吼,十幾騎倒如上百上千騎一般洶湧奔出,絲毫不懼那黑壓壓人頭衝過來的明軍。
「哎?」
每戰必後的張俊芳被那幫「賊人」不跑反衝的舉動弄懵了。正困惑時,縱馬衝過來的賊人上空竟然「砰」的一聲,然後半空之中就有一道紅色煙花綻放。
一股沒來由的危機在張俊芳的心中升騰,不等他勒馬站定,遠處的荒野又有「砰」的爆炸聲傳來,地平線上同樣一道紅色煙花綻放在天際。
不好!
張俊芳聽到了蹄聲,那蹄聲如幾里外的鼓聲,又似有車馬拉著,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
戰局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
因為,在順淮聯軍數千將士將明軍合圍之前,他們的守備大人已經從馬上跳下,向著連砍了他好幾個手下的「黑臉賊人」投降了。
早起的鳥兒就是有蟲吃,陳威力砍倒九人,樊霸才砍倒五人,整整落後人家快一半。
將懷中的金豆子不情願的塞給攤開手的陳威力後,樊霸咬牙切齒的走到跪在地上不敢動彈,一臉驚恐的張俊芳面前,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繼而跺腳大罵道:「你為什麼投降?你為什麼不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