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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亮真急了,這個堂弟果然戾氣的很,動不動就要殺人,這如何了得噢,再這樣下去不就真成了人家說的殺人如麻的賊人了麼。
「大哥,姓吳的挖了咱家祖墳不算,還要把咱家的人活埋,是他狠還是我狠?」
陸四抬手示意大哥不要急著回答。
「如果落在他們手裡的不是小華子,是大哥你?是大伯,是廣遠,是我爺呢?如果是他們的人多,你說跟我陸家有關的人,他姓吳的會放過?」
說到這裡,陸四握住了大哥的手,盯著他沉聲道:「不是我狠,而是這件事我必須做……大哥,這件事也不是單單我陸家的事,而是咱們整個淮軍的事,如果我不這麼做,人家就會認為我姓陸的好欺負,認為咱們淮軍是幫孬種,往後就沒人再怕咱們,就會有人一個個的跳出來跟咱們做對!……我殺人,殺和他吳家有關的人,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什麼事做得,什麼事做不得!」
陸四的語氣略微有些激動。
陸文亮怔在那裡,半晌才說道:「算了,你長大了,如今威望也大,大夥都服你,你有自己的想法,這以後的路也是你領著大夥走,我這個做哥哥的年紀大了,出不了什麼力就別給你添亂了……這件事你看著辦吧,但儘量少殺人。」
說完,又告訴堂弟他早前派人去海子裡接兩個叔叔,可是海子裡太大,當初兩個叔叔去的時候又沒說具體在哪塊,所以陸文亮派去的人沒找到。
「沒事,回頭我再派人去找就是。」
陸四倒不太擔心他爺陸有文和二爺陸有富,海子那邊的確很大,但海子裡生活的都是煮鹽和販私鹽的,另外就是鹽商的人,基本沒什麼官府的人在,故而陸四他爺兄弟倆不會有什麼危險。
畢竟沒人知道老實巴交燒灶的有個兒(侄)子把淮揚大地攪翻了天。
「明天大哥就回鹽城,將老營帶去揚州……」
這是陸四早前就決定的事,鹽城是個縣城,離淮安、安東太近,老營安置在那裡不安全。
萬一叫明軍打個突襲,幾千家屬落在明軍手中,那淮軍就是不馬上分崩離析,也會士氣大衰,從而走上跟李自成一樣起起伏伏的老路。
「好。」
陸文亮點了點頭,問了兒子廣遠的近況,陸四便將自己有意打磨鍛鍊廣遠,命他鎮守寶應的事說了。
「我已經下令再調三千人歸廣遠指揮,明軍如果不是大舉來攻,廣遠能應付得來。」
「你侄的事我不擔心,有件事我卻是要問問你,」陸文亮遲疑了下,「外面人都說咱們陸家祖墳里有塊鐵牌,說咱們陸家要出天子,這事你知道吧?」
「祖墳里真有鐵牌?」陸四一臉驚奇。
陸文亮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定定的看著陸四,看得陸四有些發毛,輕咳一聲,不解道:「大哥,你這樣看我幹什麼?」
陸文亮四下看了眼,身子往前湊了湊,低聲道:「那牌牌是不是你派人放進祖墳的?」
「我?」
陸四失聲笑了起來,「大哥說笑了,我怎麼會幹這種事,再說大哥難道以為我還想做皇帝不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易步為騎
當發現學習不能使自己變強,努力也不會讓自己改變命運,只有造反才可能會有那麼一點點出息後,陸四選擇造反,但當時的他又不具備任何造反條件。
所以,他很迷茫。
那些日子裡,陸四自暴自棄過,但一次次又咬牙堅持了下來。支撐他的就是歷代造反前輩們的名言格句,比如什麼我不先開口,哪個敢作聲。
想造反,總會有辦法。
不想造反,真的只能是鹹魚一條。
在完全沒有硬體基礎的前提下,陸四決定先在軟體方面進行一下深挖掘,藝術再創作什麼的。
接連幾個深夜的泥工生活,讓陸四餓的不行,特別的想吃肉,最終他拉著侄子盯上了吳老爺的狗。
現在看來,這也是個因果。
如果不是他惦記人家的狗,人家何以來挖他家的墳。
拋卻階級鬥爭以及封建士紳對反賊的深惡痛絕,那條黑狗可能就是最大的仇恨來源,雖然雙方都不會有這個意識。
已經初具硬體規模,軟體的橫空出世無疑在陸四的身上蒙上了一層神秘氣息。
這個神秘氣息在眼下是有助於淮軍這個草根造反集團產生更大凝聚力的,並且顯著提高了陸四在「以陸四為首的造反集團」中的威信力。
孫武進那個傢伙還偷偷摸摸的跟陸四老家那邊的人打聽都督出生時,陸家有沒有什麼異像,小時候又是否展現出特別的「領導」氣質,比如有沒有坐在墳頭上接受過小夥伴們的跪拜,又是不是遇到過什麼老婦人什麼的。
這些,陸四是嗤之以鼻的,然而並沒有制止孫武進那貨想方設法要給他陸爺搞「神跡」。
現在全國形勢大壞,淮軍形勢卻是小好。
從長遠角度出發,或者說從抗清鬥爭這個角度出發,陸四不能讓大哥文亮對他有任何懷疑。
他笑了,笑這件事太荒唐,也笑大哥太看得起他。
試問,什麼樣的人才能幹出挖自家老祖墳,給自己造勢的絕事來呢?
斬釘截鐵的否定!
你自己瞅你弟有太祖的命嗎?
「不是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