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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西軍殘餘還是殘明政權,監國此詩雄心壯志一覽無遺,定鼎天下之氣象亦是如東升紅日光芒萬千。
不到長城非好漢更是傳遍大順上下,長城內外,至此凡大順將領皆以親登長城為榮。
從長城下來之後,行營接到青海巡撫辛思忠急遞,稱於青海整治佛寺遭到不少土官僧官反對,原答思麻萬戶府境內的大小僧官相互勾結,多次襲擊順軍。一支往朵甘思宣慰司所在宣讀大順諭令的使者隊伍也遭到僧官襲擊,全隊69人無一生還。
「敢飛上天的就把它翅膀打斷,把頭砍下。敢潛入湖中的,就把它尾巴砍斷!敢鑽進土裡的,就把泥都給我挖出來!對於冥頑不靈者,不必心存幻想,告訴青海方面,一處一處的清,也不必急於求成,我大順有的是時間。但是,清一地必須要固一地,哪怕石頭也要過刀,寧殺錯,勿放過。唯有行此霹靂手段,方能顯我大順菩薩心腸!」
言罷,陸四又冷哼一聲,「虎焰班是我大順在青海的天,敢與天斗者,必以五雷轟之,叫他身死族滅!」
此話意思再明顯不過,賈漢復立即命學士原文記錄轉遞青海。
陸四對辛思忠的能力是不懷疑的,對其所屬暫一軍的戰鬥力也是高度肯定的,因為暫一軍的本兵是順軍精銳騎兵,其餘兵馬也是西軍精銳,所以根本不擔心辛思忠手握三萬多精兵會「擺不平」青海境內的土官僧官。
另外青海核心西寧一帶已為大順所有,其餘地區的土官僧官雖龐雜,但勢力並不強大,能憑藉的不過是地利而矣。
因此只要將青海地區進行相對勢力劃分,大力解救百姓,以精兵占控要道關隘,土官僧官即便現在還能維持,在順軍的精準打擊及物資封鎖下,最終還是會走向消亡一途。
陸四已要求辛思忠將解救青海百姓及動員百姓當作頭等大事來辦,以求達到以當地人治當地人的效果。
但這個當地人絕不包括過去的土官、僧官。
對這些人,陸四的要求是連根拔起,反抗的族誅,順服的調往內地,絕不給他們再在青海生根發芽的機會。
「監國可還要往甘露寺?」
禮部尚書鞏焴擔心因青海的事,監國會取消原定往甘露寺的行程。畢竟,這甘露寺也是佛寺。
「去,為何不去?你們不是把那個智能和尚說的如同真佛麼,如此尊神本監國當然要一睹其風采才好。」
陸四揮手示意文武隨他上馬。
他對佛家並不「感冒」,甚至連敬重之意都談不上,否則也不會要在青藏行三武一宗舊事,然而這個甘露寺卻被鞏焴、宋企郊他們吹的很厲害,說寺中主持智能和尚有大智慧,且精於相面之術,能斷人前程生死,十分靈驗。
據說當年洪承疇任三邊總督之時便曾來拜訪過智能和尚,結果智能和尚說洪生前定享高位,死後卻會被世人唾罵。
這個定語很有意思,也符合洪承疇的過往。其在明朝做高官,降清後在清廷也是大學士總督高職,但於滄州被順軍處死後,一個漢奸的罵名卻是要讓洪背負千年、萬年之久。
結合當年智能和尚所批,還真是準的很,陸四也是來了興趣,想看一看這位能斷人前程生死的和尚到底有什麼本事。
甘露寺離安邊營城不遠,也就二十多里地,不一會陸四與眾隨從便至山門。遠遠一看,這甘露寺倒也氣派,占地不小,寺中房屋建築也是甚多,並且看不出有任何破敗之象。通往寺中的道路上,不時還能見到當地信徒。
負責監國安全的羽林將陳威力已帶人在前方開道警戒,並將那些信徒驅散,確保監國不會遇到刺客。
陸四對此是有些不滿意的,他來寺中參觀同百姓來上香有何衝突,但羽林軍職責所在,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叫對百姓和善一些,不可用強。對一些行動不便的百姓也當予以一些幫助。
至山門,須下馬步行一段。
陸四也不在意,攜文武欣然上山。
途中,鞏焴為監國簡單說了這甘露寺的來歷。
「傳宋仁宗年間,党項犯境,宋將狄青奉命西征,在此駐軍於党項隔河對望,互有勝負。然宋軍糧草乃由內地輸送,路途遙遠,供給不及時,若戰事曠日持久,勢必難支……」
按鞏焴的說法,當時狄青意在速快,苦無良策,由是煩悶。一日悃眠,夢中見一神人曰:「汝與党項對敵,只可智取不可力抵,否則難以取勝。」青於夢中驚醒,沉思良久,忽然省悟。
次日狄青令將馬鞍收集起來,依山勢堆放,上覆草蓆。又令將馬糞集中,於同一時間傾入黃河,頓時河面飄滿馬糞,厚達尺余,對岸及下游党項軍見了相謂曰:「天朝兵多,光馬鞍堆滿了一架山,河裡飄的馬糞有一尺多厚,看來我們難以取勝了。」
一時党項軍心動搖,狄青趁機遣人曉以大義,雙方罷兵言和。
「狄青因神人指點獲得勝利,為酬神人點化之恩,即在此地建了這甘露寺。」
鞏焴的說法其實是多年流傳,真假這位大順的禮政府尚書也不確定。
陸四停步,面帶笑容問鞏焴:「尚書以為神人之說可信乎?」
「這……」
鞏焴搖頭,「當不可信。」
語氣卻是遲疑,想來又覺不可信,但又覺可信。信在何處,不信在何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