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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他們,等我們的人來!」
陸四知道洗城是什麼意思,但他現在阻止不了,因為他的淮軍還沒有進城。
眾人當下便就坐在這城門洞中歇息,因為太過疲倦,城內傳來的悽慘叫聲都無法讓他們多看一眼。
那徐和尚甚至直接打起了盹,漸漸的倒有呼嚕聲發出了。
……
西城方向傳來的歡呼聲讓正在聯城上與叛軍拼死搏鬥的閩軍大驚。
「總爺,西城破了,賊人進城了,守不住了!」
鄭泰的部下拼死抵擋著攀上城牆的叛軍,那些叛軍極其強悍,絲毫不畏懼他們的火銃,有的甚至持刀在地上翻滾,使得他們的火銃根本打不著對方。
鄭泰知大勢已去,遂道:「去保部院出城!」
先前叛軍攻城危急時,推官金澎已經建議部院往聯城轉移。鄭泰過來時,路部院一行聽到城牆上的動靜又轉移到了舊城。
於此節骨眼竟能想到保護路部院撤離,鄭泰也端得稱得上盡忠職守了。
發現福建兵倉皇撤走後,李士元同樣也沒有對他們追殺,而是迅速帶人下城往城中漕運衙門奔去。
在他眼裡,殺再多的福建兵也不及那藩庫重要!
西城,風字營第一個趕到,望著城門洞中癱坐在地上的勇士們,以及被排放在門口的三十餘具屍體,風字營不少人鼻子都酸了。
「還能動嗎!」
陸四用刀撐起身子,看著自已的部下們,「能動的就跟我去搶藩庫!」
第五十九章 退,退,退!
漕運相關案件,刑部有專人駐淮安審訊,即漕事理刑主事。此機構弘治年間設,時日久了衙門所在便被淮安城居民稱刑部街。
但凡涉漕案件,無論是淮安知府還是淮揚巡撫衙門,甚至是漕運衙門都無權過問,一律由漕運理刑主事處理,故而這理刑主事雖只六品官,但在涉漕案件處置上卻具極大權力。
淮揚官場私下又稱這理刑主事實際就是朝廷派來監督漕運衙門的,等同巡按。
現任漕運理刑主事的王允端是崇禎八年的進士,自叛軍攻城以來便在衙門躲著。
理刑衙門權力雖大,大小屬員卻不過十多人,平日有辦涉漕案提押過審都要巡撫衙門派員協助,自不會有什麼兵丁護衛。
當年從京師南下赴任時,王允端曾在南陽遇過一次賊軍圍城,那次城外賊軍紮營十數里,聲勢十分浩蕩,因而也算是見過大場面,所以同屬下吏員聽說叛軍圍城個個嚇得六神無主相比,王允端要鎮靜得多。
一方面斥令屬員保持鎮定,不可自亂陣腳;另一方面派人將同為京官,亦同在淮安任事的工部清江提舉司主事宋慶接了過來。
清江提舉司便是負責清江閘督造運船的。主事三年一任,今年是宋慶最後一任,他卻不想回京,原因自是不需多說。
也是叫叛軍圍城嚇得沒了主意的宋慶趕到王允端這裡,見王允端並不驚慌,遂才稍稍心定。
二人一個是工部,一個是刑部派在淮安的官,且都帶有「監督」意思,平日裡和淮安本地官員們有些隔閡,如此對於城外叛軍具體情況就都不太清楚。
可以說是一對難兄難弟。
淮安的官員不來告訴他們詳情,二人肯定不能做瞎子聾子,自得派人去打聽。
幾次打聽的結果都還算好,叛軍聲勢雖大,屢次攻城卻不果,平白折損數百人。
而漕運衙門和淮安知府衙門那邊在叛軍攻城後都已經做了緊急動員,推官金澎和知府吳大千都在西城坐鎮,種種跡象看起來淮安城並無失陷之危。
尤其下午叛軍退往常平倉後,王允端還特意叫人弄來酒菜和宋慶小飲了幾酌。
幾本酒下肚,二位主事也是指點江山起來,對那叛軍底細各自猜測,又說若他們主持城防,當如何如何的。
去漕運衙門打聽的人回來說,路部院已遣人往揚州和鳳陽等地求援,援軍最快三五日就能到。
「叛軍作亂倉促,必無多少攻城器械,只要城中無他們的內應,淮安城雖無多少防禦工事,但想破城料那叛軍也無這個本事。」王允端對此十分肯定。
宋慶也是不住附和,說這叛軍今日強攻不下,必是失了士氣,料想領頭的多半會趁夜轉走他處擄掠,不會在淮安城下硬碰。
「八成如此!」
王允端輕嘆一聲,如此便苦了這淮安附近的百姓。
「之白兄悲天憫人,只如今賊人勢大,部院那裡必是先保淮安,再作計較了。」
宋慶有些酒意,此時已近天黑,二人又說了一番便且先歇了。
誰知剛躺下沒多久,下面的人來急報說那幫叛軍又來攻城了,王、宋二人酒意一下全無。
派去打聽情況的人回來說城外黑壓壓的都是叛軍,攻勢比白日更猛,這讓本已安心的宋慶再次慌張,就是王允端面上鎮靜,心下也是發沭的很。
慌亂中,宋慶建議不若趁叛軍未破城從舊城跑出去,王允端連說不可。稱眼下外面監河軍裹了河工造反,他們這些官員呆在淮安城中還好,出了城誰知會不會遇上造反的河工。便是碰上小股賊人,他們也是性命難保。
充滿未知危險的城外和還有守軍保護的城內,宋慶仔細尋思聽從了王允端的建議,罷了出城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