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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揚州的路上徐和尚這個佛門俗家弟子誑語說得有點多,把淮軍實力吹噓得過份,導致劉暴對淮軍的真實戰鬥力也高估了起來。
到了揚州又知陸都督親自率軍在瓜洲擊敗明南都兵部尚書史可法所率大軍,這就更加讓劉暴對淮軍產生了不切現實的樂觀,認為只要陸都督親率大軍北上,再有徐州南下順軍配合,圍攻淮安的明軍定然會不敵潰逃。
那樣一來,趁勢勸降黃得功等人就更加沒有問題了。
「通會有所不知,淮安那邊情勢已經危急……」
陸四意識到劉暴太過樂觀,準備給他潑點冷水,他可不能讓自己身邊有一個盲動主義者存在。
不想劉暴卻得出另一個結論,淮安城內的淮軍以一部之力就能牽制那麼多明軍,不正表明明軍有多麼不堪麼。
「……」
陸四無言以對,因為劉通會說的也有道理。
從淮安被圍算起來已經半個月了,明軍卻始終未能破城,余淮書甚至還能派人出城向自己求援,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圍城的明軍是有些沒吊用。這要是他陸四指揮圍城,管保叫他淮安城中連個鳥都飛不出來。
「若通會真要勸降,我看還得做兩手準備。」
陸四想了想,提出劉暴去勸降黃得功可以,但得等他這邊收拾了南都明軍另一路人馬,挾大勝之威北援淮安時再著手。
劉暴覺得這樣更安全些,也更有利對黃得功等人的勸降,當下也沒有固執己見欣然同意。
陸四鬆了口氣,他真怕這位「高官」腦子一熱就去淮安給黃得功送人頭。
劉暴隨後問起瓜洲之戰的詳情以及史可法的情況,陸四吱唔過去,不願讓劉暴知道自己放史可法一馬。
「史可法若能降我大順,其一人便能頂百個黃得功啊。」
劉暴很是感慨,又可惜陸四沒能生擒此人,否則莫說三顧茅廬了,就是百顧,千顧也要說動這位天下人敬仰的史公歸降。
陸四沒吭聲,瓜洲那邊史可法走沒走,他連派人去看看的興趣都沒有。反正就算這位督師沒走,鄭鴻逵的水兵也不可能有膽量上岸。現在他的當務之急是消化瓜洲之戰的戰果,稍作整頓便得馳援儀真。
程霖所部在拿下泰州後已向通州出發,原本3000的人馬一路收降擴充變成了七八千人,雖然大多是烏合之眾,可沿途行軍也是浩浩蕩蕩,地方大小士紳除了幾個頭鐵聚眾襲擊淮軍落個首級懸眾外,大多乖乖的應程霖要求為淮軍提供糧草。
陸四估計頂多有三五天,程霖部就能徹底拿下通州,因為通州一帶沒有明朝駐軍,只在狼山有個備倭的水營。
沒想到次日程霖就傳來好消息,說通州已下,狼山水營明軍不敢與淮軍對敵乘船逃到了江對岸。
準確來說,通州是「和平解放」。
為通州和平事業做出貢獻的,正是那個陸四隨便他跑不跑的四川達州副將胡尚友。
胡尚友沒跑,可能在離開儀真城後他有過打馬逃往淮西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卻沒有紮根而是一閃而過。
天大地大,除了淮軍這裡,真就沒有胡尚友的容身之地。
本就是被人從淮西趕出來的胡副將怎麼回去?
孤家寡人的副將在思來想去後,決定留在淮軍效力,所以他馬不停蹄的往通州而去。
結果,還真把提心弔膽觀望的難兄、甘肅總兵李棲鳳給說降了,在淮軍程霖部還沒有抵達通州城下時,李棲鳳同監軍高歧鳳帶著所部殘兵就逼迫城中大小官紳「易幟」了。
隨後李、高二人由胡尚友陪同前來揚州拜見大順淮揚節度使陸文宗都督。
只這會陸四不在揚州,而是領軍去了儀真。
儀真城外,被淮軍馬隊吊得只剩「一口氣」的小袁營餘部舉目四望,上下皆是做好了身葬之地的心理準備。
他們,真是寧死不肯降順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請諸位共殺韃
寧死不降順,是小袁營餘部這些人的信念,陸四對此是尊重的,但他又必須收服這幫人。
不僅是因為這幫人能打,更重要的是這幫人是淮軍目前遇到的,唯一和清軍交過手並且戰勝了他們的兵馬。
打不打得過,不重要,重要的是敢打。
誠如史家盪之戰陸四所言那般:「誰敢與我橫刀!」
小袁營敢和清軍橫刀,敢於在強大敵人面前亮劍,並且大勝之,這股心氣,是即將迎來抗清鬥爭的淮軍所迫切需要的。
如此,陸四又豈能放走他們。
問題是這幫小袁營餘部和那位督師史可法一樣,也很固執。固執到一路被曹元馬隊吊得是吃不上飯,睡不上覺,走路都要合眼皮,卻偏偏還死撐著,咬著牙就是不肯降。
解鈴還需系鈴人,陸四不可能把李自成拉過來向小袁營這幫人首歉,但他手裡卻有個可以說服小袁營的人。
此人就是孫二郎那貨說的「吊侯爺」朱國弼。
朱國弼這幾天在揚州過得還是蠻滋潤的,因他跟他那位會「集資」的小妾具有重大經濟價值,所以被俘虜之後享受的是貴賓待遇,不僅吃喝方面供給甚好,甚至陸四還體貼的給他安排了兩個揚州青樓姑娘。
這就叫親手抓住朱國弼的孫武進眼紅又不解了,酸溜溜地說道:「都督如此對待這吊侯爺,下面可是有人說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