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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小袁營餘部在鄭思華、王大龍的率領下和他們眼中的「賊兵」淮軍苦戰,也改變不了朱國弼部崩潰的事實。
或者說豬隊友坑死人。
淮軍鐵甲衛是銳利難擋,但終有力竭之時,鄭思華原是想且戰且退消耗淮軍鐵甲衛力氣,待後方援軍上來再行反擊。
然而兩翼其他明軍卻被淮軍不斷重創,左翼還有點還手之力,右翼直接被人家用竹篙攪得跟在肚子裡放了刀片似的。
更有淮軍馬隊趁機縱馬殺入,將右翼明軍的潰兵不斷驅往中軍,兩撥人馬撞在一起,活生生的把在前面硬頂的小袁營後路給斷了。
還能咬牙堅持的小袁營餘部大概也是士為知己者死了,畢竟朱國弼待他們不薄。
朱國弼倒是有心接應鄭思華他們退下來,這位總督過京營的侯爺深知一萬人馬和一千精銳的區別在哪裡。
可兩翼同時崩潰讓他有心無力,後方二張援軍更是遲遲不至,勉強撐了一會見援軍還是沒有過來,朱國弼真的慌了,不想被「賣」的他只能打馬先走,要不然賊人殺過來他想走都走不掉了。
侯爺這一走,那已是亂成一團的明軍更是驚慌,狼奔鬼叫往渡口而去。這一跑,偌大戰場竟就剩苦苦支撐的小袁營一團了。
王大龍有心也想跑,可鄭思華卻阻止他這個愚蠢決定,說如此多的潰兵湧向渡口,怕不用賊人驅趕大傢伙就能為搶船逃命自相殘殺。
「於其死在自己人手中,不如殺出條血路來!」
鄭思華所指的血路是向西打,往儀真方向而去,說不定還有機會和另一路明軍會合。
「好!」
王大龍向來聽鄭思華的,又見賊人群起湧來渡口追著潰兵不放,也知這會他們就是撤到渡口也不過是被人家攆著往江里跳的傻瓜,當下就和鄭思華指揮殘部與當面賊人鐵甲兵邊打邊往西邊退。
「陸爺,官兵敗了!」
瞧見朱國弼部的明軍大亂往渡口潰逃,孫武進高興的直跺腳。
「敗了就敗了吧。」
陸四一點也沒有孫武進的興奮勁,對付這幫史可法拼湊起來的三流軍隊,要是不贏,他陸四也休稱文宗了。
「陸爺,那幫子官兵還真他娘的能扛,卑職帶旗牌隊上去把他們砍個乾淨!」瞧見還有一股大概幾百人的明軍在和鐵甲衛廝殺,沒有任何崩潰跡象,孫武進躍躍欲試。
打仗嘛,對手太弱的話也沒勁。
陸四卻再次以深遂的目光凝視於他:「二郎,你難道忘記了你的使命嗎!」
「陸爺,我?」孫武進一滯:啥使命?
「去,抓不住那個穿白袍的,你就不要回來了!」
陸四說完,拿馬鞭輕輕敲了敲齊寶,「走,拉我去看看那幫官兵是什麼來路,這麼能扛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史可法豈非罪人?
帶領鐵甲衛以斬馬大刀不斷劈斬不肯往渡口潰退,反而死死團在一起向西邊轉進明軍殘部的黃昭心中亦驚,他不知與其交手的是打的關外韃子都要送禮求解圍的小袁營餘部,只道是南都三大營的精銳,便下了狠心一定要將這股明軍精銳殲滅,否則若叫他們逃脫必會有後患。
只是這股明軍真的兇悍,鐵甲衛屢次以斬馬大刀破其防線,但未等殺入當中,這股明軍又硬頂上來,內中也有不少披鐵甲的悍勇之士,雖手中長刀不及鐵甲衛的加長斬馬大刀,然憑著一股悍勇不畏死的心氣,以不斷的犧牲遲滯鐵甲衛前進步伐,這叫黃昭心驚之餘也是鬱悶。
想他和楊祥自奉命為淮軍編練這鐵甲兵以來,以當年戚帥《練兵實紀》為綱要操練這鐵甲兵,行營、野營、戰守、練藝、練器無不操守有序,又得陸頭領全力支持,吃喝供給都是全軍最好,每日四餐,餐餐有肉,訓練達標者更有賞錢可領,故而這520名鐵甲兵中雖大半並非官軍出身,入營時間又短,但在二人訓練之下已經初具規模,不敢說能與北地官軍精銳相提並論,但若對陣南都之官軍卻是綽綽有餘。
在黃昭眼裡,江南之兵都不堪用,包括他的原東家鄭家。
淮安之戰就暴露出鄭家兵馬於陸戰的短板之處,哪怕是守城。
自上而下過於依賴火銃的鄭軍缺少與敵肉搏勇氣,故而一旦受天時限制,長於火器的鄭軍只要被敵人近身便立即不能對敵。
鄭家高層偏不知自家短板,眼看中原大亂,竟想在這亂世分杯羹,數次往北地派兵,以為資本。
殊不知他鄭家兵往北邊派的再多,只要還是過份依賴火器,不設法操練步戰之法,尤其精研以步克騎之道,人數再多也不過是給人家送人頭。(作者註:鄭成功以黃昭、楊祥創鐵人兵,便是因前番與清交戰步戰多不能贏緣故。)
故而,淮軍下揚州之後陸四讓黃昭籌建鐵甲重兵一下就合了黃昭心意,加之對陸四這年輕人也是欣賞看重,當下也是將這鐵甲衛當成一番事業來做。
畢竟他黃昭今年已經三十五歲,從前在鄭家不過底層小卒,如今在淮軍中卻成精銳統領,是否賣命,心中難道沒桿秤?
他黃昭難道又不想於這亂世之中有所作為!
十數日苦訓苦練,嚴格以戚少保練兵之法操練,對一手籌建的鐵甲衛,黃昭不可謂不傾注心血,出戰瓜洲渡更是雄心勃勃,欲一戰聞名淮軍,使他黃昭之名如雷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