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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獻忠同時也真是看清了,坡上的確樹著一面「闖」字大旗,而那大旗之下也正有一幫披甲銳掛的人正在朝他看來,其中有一人似乎還與身邊的人打了什麼手勢。
張獻忠不擔心自己會有危險,但此時心中也不禁犯愁,因為他不知道那闖字大旗下被一群人簇擁的將領是不是李瞎子的女婿陸文宗。而西軍之中見過陸文宗的只有他的長子孫可望、四子劉文秀同右丞相嚴錫命還有王尚禮幾人,眼下這幾人卻都不在身邊,不禁有些著急,側身往後看去,想看四小子劉文秀是不是聞訊趕了過來。
坡上的陸四此時也是激動,雖然他同左右都沒見過張獻忠,但他能確定前方不遠處勒馬停住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張獻忠,因為對方身上穿的似乎是龍袍(飛蟒)。
不管是不是龍袍,來人於西軍之中也一定是身份極為重要人物,故而陸四當即立斷,朝徐傳超猛喝一聲:「射那未披甲之人!」
徐傳超立時蹲下將一具弩機稍稍調了調,爾後一錘砸下,頓時便聽「嗖」的一聲,一枝同長矛差不多長的大箭脫弦而出,向著遠處的張獻忠飛射而去。
「父皇小心!」
張能眼尖,見坡上突有一物射出,趕緊縱馬上前想將父皇的身子按伏下,但沒等他伸臂,那枝大箭便已從半空落下,繼而「噗嗤」一聲筆直扎入距離張獻忠馬頭只有一尺的地面之上,雄厚有勁的箭頭破土而入,瞬間扎進半尺來深。
「噝!」
張獻忠倒吸一口冷氣,這枝突然飛射而來差點就射中他的大箭讓這位八大王本能的也是心頭狂跳。
旋即意識自己所在之處不再安全,本能掉轉馬頭就要往後退去。
可已經是遲了,就聽「嗖嗖」又是幾聲,四柄矛箭同時落下,然而幸運的是竟無一柄扎中張獻忠,每柄都距這位大西皇帝尺許遠。
「父皇快走!」
張能大叫,縱馬躍到父皇馬前,竟是想以自己的身驅替父皇去擋有可能再射來的利箭。
「吊你個驢球的!走!」
張獻忠哪還敢耽擱,揚鞭大喝一聲就要縱馬逃去,然而半空之中又有數箭射到,但此刻張獻忠已縱馬奔出數步,那幾枝箭想要射中他除非神仙施法。
「能要朕命的人,還沒出生呢!」
張獻忠怒極反笑,笑聲在曠野之中傳出好許,然後便聽「轟」的一聲驚天巨響。
大西皇帝壯碩的身軀竟同坐騎一樣瞬間飛裂,好似虛空中有無數鐵絲緊縛大西皇帝,鐵絲另一邊是無數戰馬同時使力一般。
屍首四肢規則亦不規則的往東南西北、天上地下飛射而去。
「萬歲!」
眾御營侍衛被爆炸炸得東倒西歪,僥倖未死不待煙霧散淨,就發現他們的皇帝陛下連同虎威將軍都在眼前神奇的消失了。
而地上,到處是殘肢斷臂。
內侍太監王成也被受驚的戰馬摔落馬下,疼得他直喊,好不容易撐起身子時,卻發現萬歲的腦袋就在他前方兩尺處死死瞪大看著他,頓時嚇得這位王公公魂飛魄散,跌跌撞撞一路往西狂奔,邊跑邊喊:「萬歲沒了,萬歲沒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張獻忠身死
「炸了,炸了,炸了!」
遠處傳來的爆炸讓徐傳超一下跳了起來,因為爆炸就在西軍當中炸開,他看的清楚,監國要求射中的那個未披甲之人連同坐騎被當場撕裂!
「中了,打中了!」
眾弩手也歡呼起來,尤其是發射那兩枚箭頭捆有「闖王包」的弩手更是興奮不已,同時也被那闖王包的威力驚的咂舌頭。
剛才眾人看的明明白白,西軍涌近的那上百騎大部分幾乎是眨眼之間一掃而空,餘下人的也是亂作一團,驚馬四奔,黑煙瀰漫,嗷嚎之聲不絕於耳。
正在打盹的陳威力更是叫爆炸聲嚇得一個激靈往上一躥,不曾想腦袋猛的扎在上面的樹枝上,戳得他疼的抱著腦袋嗷嗷叫。
那樹枝原先好好的,偏陳威力嫌它礙事,自個把樹枝給折斷了,結果算是搬起石頭把自己腦袋給頂了。
「哪裡炸了,哪裡炸了!」
「西賊攻上來了?!」
「他娘的,俺跟這幫王八蛋拼了!」
顧不得叫人給自己包紮傷口,陳威力順手提起自己的大刀從坡上衝下,然而因為沖得急沒收得住腳,反把前面正趴在石頭上緊張朝遠處眺望的樊霸給撞的「咕嚕」幾下滾了丈許遠。
「陳二癩子,你急著投胎啊!媽的撞死老子,你以為就不用還錢了!」
要不是頭上戴著尖盔,樊霸的腦袋鐵定也叫撞出大包,氣得從地上爬起破口就罵了起來,剛罵一句,不遠處的監國卻突然將手中的千里鏡狠狠朝地上一摔,然後箭步沖向坡下,振臂疾呼:「張獻忠已死,諸將隨我破西軍!」
張獻忠死了?!
樊霸一怔,「哎呀」一聲提著大刀就跟著監國身影朝坡下沖了過去。
「張獻忠死了,弟兄們隨監國破敵啊!」
陳威力狂喜萬分,連蹦帶跳,對被自個撞翻的樊老大是半點愧疚也沒有。
陸四根本不知道被炸死的是張獻忠還是西營的其他重要人物,比如四大王子中的哪一個,但於此時卻是一口咬定炸死的就是張獻忠。
「發訊號!」
辛思忠一把從親兵手中搶過發煙彈,點燃升空,紅色煙花頓時在半山坡上空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