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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城牆上從雲梯攀爬的清軍有如螞蟻般密集,戰至現在,也依舊沒有一個清軍能夠成功爬上去。
後方清軍大營前觀戰的滿洲將校們看到的是一座座雲梯被城上的順賊用長竹篙推倒,看到的是城上落下的一根根木頭落下,不僅將雲梯上的清軍帶下一大片,也砸得下面的人鬼哭狼嚎。
「倒油!」
馬科部防守的一段城牆上有身披雙甲的滿洲兵開始攀爬,上面的軍官連忙喝喊起來。
幾個士兵一起用力將用鐵鏈系在木樁下的大鍋用力吊起,然後三個士兵拿著木頭同時向那大鍋頂去,直直的頂到垛口外面,齊齊一聲吶喊之後,三個士兵同時將木頭朝鍋的上方頂去。
大鍋頓時傾斜,繼而帶有惡臭和炙熱的金汁向著下方正在攀爬的滿洲兵,連同雲梯下正在焦急往上看的清軍倒去。
即便是頭上頂著盾牌,攀爬的滿洲兵也跟失手一般從雲梯上墜落,因為大鍋中的金汁有上百斤之多,陡然倒下,便如洪水出閘一般,讓閘口下的人根本無力抵擋。
慘叫聲撕心裂肺,牆角下幾個腦袋被燙到的清軍抱頭嚎叫,滿地打滾。
一個滿洲壯大的臉皮全部起泡,就好像豬皮在油鍋里浸過一般。
邊上的蒙古兵更慘,眼睛都被燙瞎了,兩隻被燙得不成形的手捂著半邊臉,啊啊的亂叫。
滾熱的金汁順著盾牌的縫隙滴落流淌,燙得盾牌下的清軍慌亂連連。
一口又一口的金汁朝下倒去,惡臭瀰漫中,城牆下的清軍不論滿洲還是蒙古、漢軍,都如在地獄中掙扎。
很多盾牌都被金汁浸的滾燙,一些清軍本能的丟掉盾牌,結果就被石頭、磚塊、銃子、箭枝、木頭擊中。
不少雲梯也被金汁弄得滑不溜秋,清軍攀登的時候不是手打滑就是腳打滑,狼狽不堪。
一波波的清軍攀上去,一波波的清軍掉落……
然而清軍依舊在堅持,沒有收兵的命令,那些蒙古兵同漢軍根本不敢後撤,只能硬著頭皮在地獄般的城牆下忍受煎熬,默默祈禱玉皇大帝同長生天保佑他們。
鑲紅旗主羅洛渾自是不必親自登城,對於城牆下己方攻城部隊的慘狀,這位年僅24歲的多羅郡王也不在乎,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城門。
老將葉克舒親自帶領一隊披雙甲的擺牙喇兵在攻擊城門,兩側城牆的攻勢只是在分散守城順軍的注意力。
第五百四十九章 陸四天王的三板斧
如此不計損失的強攻,任何一個帶兵的統帥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都不會做出。
多爾袞卻這麼做了,因為,留給這位大清攝政九王的時間不多了。
除了拿人命去搏取勝利,多爾袞沒有任何辦法。
滿洲將校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城門處,他們都清楚那裡才是破城的關鍵。
羅洛渾的心也是一直提著,能不能晉親王,就要看葉克舒同那些鐵頭子的了!
三百多披雙甲的滿洲兵高高舉起手中的盾牌,掩護著兩架撞車抵近城門。
這種撞車很重,車身下四個輪子,上面設撞木,以鐵皮包裹木尖,抵近城門後由人力集體拽動繩索使撞木後側高高吊起,然後一起鬆手放下,如此撞木便能以千斤甚至數千斤之力反覆衝擊城門,此物據說是唐代竇建德發明,專用於破壞城門,為唐以後歷代軍隊採用。
出身關外建州的清軍本身肯定是不可能有漢人這種攻城精妙器械的,多是繳獲自前明軍隊。
負責撞城的是清一色滿洲擺牙喇兵,他們均是披著鐵甲,渾身上下連同腦袋都罩在鐵盔下,銃子、箭枝對他們根本不起作用,因此又被稱為鐵頭子。
太祖以來,鐵頭子要麼不出戰,要出戰就必克之。
一旦撞車成功撞毀城門,這些鐵頭子也將是突入城中的主力,仗著他們的悍勇和一身鐵甲為大軍打開一條入城之路。
城上的順軍發現了清軍撞車正在向城門靠近,軍官們呼吼著命令士兵放箭,可箭枝多半射在了盾牌上,即便射中下面的滿洲兵也不能造成其分毫傷害。
「鐵人?」
門樓上的陸四並沒有探出腦袋,因為下面的清軍中隱藏有「神射手」,他可不想大功告成之時卻來個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
微一沉吟之後,陸四扭頭對趕過來的賀珍道:「石灰。」
作為第三任闖王、大順的監國殿下,陸四自是有三板斧的。
石灰,就是第一斧。
也是在實戰中得到證明的有效守御手段。
「石灰!快灑石灰!」
賀珍趕緊大聲叫喊起來,立時上百包用麻袋裝著的石灰被士兵搬過來。
「拋下去!」
賀珍一手提袋,一手拿刀在那袋子上劃了一個長長的口子,二話不說就朝城下扔去。
士兵們有樣學樣,一百多包石灰盡數拋在城門前。
石灰於半空中便灑落,頓時讓城門前變得白茫茫一片。
盾牌可以抵禦銃子、箭枝,卻不能阻擋石灰。
攻城的清軍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不少清軍的眼睛也被嗆到,結果就是淚水不住的流,眼睛根本睜不開,雖然人沒事,但卻是失去戰鬥力,再也不能參戰。
負責撞門的滿洲兵同樣也受到石灰影響,咳嗽與眼睛的不適讓他們的步伐為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