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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鄉,他哪來的錢?
夏大軍在興化胡亂殺人,擴大打擊面,他為何沒有嚴厲喝斥,原因就是興化有錢人多。
那個城中滿門一百八十多口人被淮軍殺得精光的李家地窖藏銀就有二十多萬兩,這還不算其它的浮財和那幾十頃地。
明朝末年,國家窮得叮噹響,士紳卻是富得流油。
一個小小的興化就能為淮軍解決大半年軍餉開支,更何況其他地方呢,比如揚州。
陸四好多次都想動手開搶,把揚州的有錢人全宰了,但一次次又忍住了,那樣干就真跟李自成一樣了。
起碼,人家揚州城的士紳和富商們至少在表面沒有反對揚州易幟,也沒有聚眾襲擊淮軍,他陸四真要為了人家的銀子開刀殺人,以後他陸文宗還要不要插自己的旗了?
現在各地搞清鄉的成果可以讓淮軍撐個兩年,但清鄉顯然是一次性的,不可能清完再清,那樣就真把所有的地主士紳全逼到淮軍的對立面了。
因此,陸四必須開源。
他不可能再如前明一樣把稅收重頭放在農民頭上,淮揚地區自古以來商業發達,然而淮軍目前只占領了淮安小部,揚州大部,單以這個地盤想要恢復商業並從中大量抽取商稅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從前淮揚商人的經銷地大部分都是「敵占區」。
那麼,陸四現在開源只有一個途徑——鹽。
腳下就是鹽城,揚州又是鹽商匯集之地,不在鹽上做文章又在何處做文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都督開會真犯困
鹽這個東西,管你富人窮人都得吃,管你是順軍還是明軍又或是清軍,同樣也得吃。
所以即便是「敵占區」,只要你自身地盤不產鹽,就得吃鹽。只要吃鹽,這賣鹽就有錢賺。
一人賺一文,千人賺千文,萬人賺萬文……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守著鹽這座金礦,陸四不深挖掘一下也未免太沒腦子了。
明朝的都察院就有專門的巡鹽御史,說是兩淮巡鹽使,但這個兩淮鹽場主要是指鹽城這一片,大大小小共有19個鹽場。
現在通州和沈瞎子組班子的賣油郎程霖就是新興場的人,而這個新興場就是鹽城縣的19個鹽場之一。
明朝的兩淮鹽運使司就在新興場設了個鹽業的巡檢所,專門查緝私鹽。鹽業法改制後,這個巡檢所由查緝私鹽這個主業變成了當地的治安機構。
去年鹽城縣出河工時,新興場就出了些兵丁跟去維持秩序,後來運河暴亂死了不少人,餘下逃回去幾個,參加淮軍的有三個,其中一個在史家盪之戰陣亡了。
淮軍的興起實際對鹽業並沒有打擊,因為鹽主要是海子裡那幫人在搞,有去燒灶賺錢的貧民,比如陸四他爹陸有文他們;有專門在那長蘆葦賣的百姓,還有販私鹽的亡命徒,但更多的是鹽商設在那的收鹽點。
販私鹽的這會和官府沒有矛盾,因為巡檢所已經不抓他們,但是鹽商和他們就勢不兩立了。
海子裡那邊年年都死人,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失蹤,陸四他爺就親眼見過幾個販私鹽的被鹽商的人裝在麻袋裡活活扔下海的。
涉及到利益,商人有時候比官府還狠。
鹽怎麼個生產法,陸四不太清楚,只知道海子那邊有煮鹽和曬鹽兩種手段。
前者居多但量小,所以是以少積多,通常若干灶一起煮。後者受天氣影響較大,雖一次曬鹽所得比灶煮的多得多,卻無法常年生產,所以眼下是兩者並存。不管是煮還是曬,得到的都是大顆粒的粗鹽,還需再次加工粉碎成細鹽。
這幾個月陸四沒有管鹽的事,但他知道揚州那幫鹽商實際一直在銷鹽,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那幫傢伙可能沒法將其它貨物大規模往外經銷,但鹽這個東西卻是不受戰亂影響的。
鹽商們不賣,他們的客戶也得求著他們賣。而且越是戰亂,這鹽價就越高。
利潤高到一定程度,殺頭也要幹了。
「我這都督手頭也沒什麼可用的人,我看就再辛苦宋縣令一下,這鹽的事就一併扛了吧,反正你也是鹽城的父母官嘛,做個名副其實的鹽官也好。」
陸四將整頓鹽業這個重任交給宋慶,此人算是個務實的人才,既能管漕船漕廠,又能治理一縣,現在把鹽業也交給他打理應該沒有問題。
控制鹽業的手段其實很簡單,只要以暴力手段即以淮軍的長刀完全控制鹽產地,把鹽商們在那的大小勢力收拾乾淨,如此刀沒淮軍利的鹽商為了貨源就得乖乖來談合作。
這年頭,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反正從前他們也是向明朝的兩淮鹽運司交稅,現在改向淮軍交稅沒什麼區別。
陸四也不可能把這些鹽商拋開單獨干,因為時間不允許他搞壟斷經銷,有鹽商現成的路子不用,再摸石頭過河的重新搞鹽路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具體怎麼個操作,宋慶應該會有思路,陸四隻需給他武力支持便可。至於宋慶會不會趁機大撈一筆,陸四就不操這個心思了。
這會,整頓吏治離他太遠,也太扯。只要宋慶能把鹽給他變出銀子來,貪一些也是可以的。
水至清,無魚。
「我永昌皇帝已經親領大軍東征,明朝京師淪陷指日可待,宋縣令只要用心辦差,他日一個府尹陸某還是能向中央求來的,甚至再往上些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