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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自己所奏不虛,忠王阿濟格部的確堪用,史可法於三月初七指揮阿濟格部將、獲封定義侯的譚泰督兵攻入河南新野,其後傳檄河南各路,號召忠義。
明軍實際是兵分兩路,一路由新野向南陽方向,一路由新野向商南方向。
當面順軍不敵,再次放棄已是空城的南陽,明軍遂收復南陽。不過另一路由章京愛松古指揮的明軍卻在浙川遭到順軍忠貞營的堅決抵抗,雙方交戰一個下午,愛松古部下牛錄額真塔吉克臨陣叛變,導致愛松古部滿蒙軍五千餘側翼失去掩護,大潰而逃。
順軍忠貞營尾隨愛松古敗兵復攻新野,史可法聞順軍至毫無畏懼,上陣激勵滿蒙將士奮力死守,更是與其義子史德威言若其戰死於新野,則屍骸不必運回家鄉,就地掩埋。
「閣部與我等同在,我等焉不敢用命!」
新野城中數千滿蒙士卒深為史可法忠義感動,人人披甲死戰,無一人言退言降。
忠貞營因為缺乏火器及攻城器械,遲遲拿不下新野,又探阿濟格率明軍主力趕至,不得不放棄攻打新野撤退。
此戰,順軍忠貞營陣亡三千餘,明軍滿蒙兵傷亡近四千,但明軍相繼收復南陽、新野、唐縣等七座城池。
戰後,史可法向南都報捷,弘光帝聞新南大捷,喜不自泣,仿崇禎朝盧象升例,任命史可法為總督河南、陝西、山東、南直、湖廣五省軍務經略總理,加封太子太保。又任命忠王阿濟格推薦的宋獻策為河南巡撫,譚泰為河南總兵。
由史可法一手主導的新南之役大是激勵弘光朝人心,主伐派占據上風。
三月底,弘光帝命原任薊遼總督、後任山東總督的王永吉同陳洪範等料理伐北事宜,又任王溁為登萊東江等處巡撫。
這兩項任命表明弘光帝積極北伐的態度,除此以外,又依史可法奏言起用大量北方籍貫官員,並命這些人持詔書官印北上聯絡。
只是,包括督撫在內臨時派封的上百名官員,除了一個翰林院官楊士聰外,余者無一人動身。
原因無它,手中無兵耳!
那翰林院官楊士聰帶了家僕數人渡江,本應經淮西之地潛入山東,不想其途經天長時卻突然改道跑到了順軍控制下的高郵城,揚言反正。
原來這楊士聰雖早年做過崇禎太子的老師,但在李自成攻入北京後卻悄悄降了大順,被任為兵部侍郎。楊原是想替大順效命,不想李自成看不起他們這幫沒氣節的降官,仍對楊士聰追贓兩萬兩。楊無奈只得付清兩萬兩換了個安然無事。
但此事也讓楊士聰對李自成感到失望,便悄悄溜出北京逃到南都。到了南都後楊士聰自是不敢對人說自己降順之事,儼然一幅忠臣模樣,結果啟用為翰林院編修。
可眼見弘光朝濫封王爵,江南又糜爛,朝堂黨爭不斷,根本沒有中興氣象。北方的陸順先是消滅滿虜,後是平定西張,對前朝降官的態度與李自成截然不同,楊士聰便又生了降順之心,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只能隱忍。
結果便是弘光朝唯一敢於北上的官員就這麼搖身一變成了大順的新臣。
消息傳到南京城,當真是朝堂上下一片寂靜。
戶部也沒有如弘光所願為忠王部籌集餉銀百萬,搜刮庫藏也不過湊了七萬餘兩。
弘光無奈,只得向收復甦州的康王孫武進下詔,希望能夠將繳獲所得解一半遞京。
康王孫武進果是當朝良將,自寶華山大捷後便連奏凱歌,于丹陽迫降賊寇千餘,又於太湖重創湖匪,緊急著又百里行軍出現在江陰。為不使江陰百姓生靈塗炭,孫武進派人勸降奴軍首領、原江陰典吏閻應元。
閻應元審時度勢,率領所部奴軍歸降孫武進。成功收復江陰後,孫武進檄令鎮江總兵張天祿領軍西進同他合取蘇州。
大軍未到蘇州,蘇州巡撫祁彪佳就派人來請康王入城。就這麼孫武進不費一兵一卒就光復甦州城,且收降納編奴軍兩三萬餘人。
蘇州的光復意味著此次江南大奴變進入尾聲,隨著顧三麻子、管效忠、郎廷佐等奴軍首領的相繼歸降,明軍再一次控制江南局勢。
然而朝堂上下為之慶賀,弘光卻是有苦難言,但事實已是如此,那孫武進尾大不掉,自家身邊也儘是孫的人,饒是弘光想設下鴻門宴也無人敢當項莊。
第八百零七章 大臣束手,小臣無策
江南錢糧重地落於孫武進之手,四鎮則是連連請餉,朝堂主伐呼聲也是愈發激烈,有心為自己爭取半壁江山機會的弘光思來想去,也只能厚著臉皮派身邊內侍葛洪全持密詔前往蘇州。
密詔自是求錢求糧。
當然,弘光不會在密詔中說這些錢糧是要用來北伐,而是說朝廷尚欠四鎮錢糧若干,若不能及時撥付,恐釀危禍。
言辭極其誠懇,大有朕如今只有康王可信可用,若康王不能解朕之憂,這天下就再無人能為臣分難了。
不想那康王孫武進卻是油潑不進,根本不接詔,還當著蘇松巡撫祁彪佳、蘇州知府王翰、大儒歸莊、顧炎武等人面聲稱江南好不容易平定,如今百姓困頓,何來錢糧供那貪婪四鎮。
「所謂忠王者,滿虜韃子耳!所謂遼王者,三姓漢奸耳!所謂秦王者,竊得名器耳!所謂興安者,流寇順賊耳!此四賊安能為國家重器,安能護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