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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著急,有些過了。」
許將輕聲自語。
從李夔的信里來看,江南西路的種種事情以及巡撫衙門的諸多應對手段,嚴重出格,不單是違背祖制那麼簡單,對於現行的法度,也大有問題。
許將左思右想,將這封信慢慢放下。
作為不屬於新舊兩黨的『帝黨』之人,許將與章楶一樣,極力的想要立身於黨爭之外,可又擺脫不掉。
對於政事堂的急切,蠻橫的推動『紹聖新政』,他心裡有不同想法,但卻無力阻止。
章惇太過骨組織,很少有人勸說得動。
加上他是攜憤而歸,對於『新法』有著太深的執念,『新法』是他的逆鱗,不可觸碰!
章惇還好說,是容得下的人,也肯聽人說話,雖然未必有用。
最令許將無奈的,是宮裡的那位年輕官家。
這位年輕官家太有主見了,對諸多事情有他的看法。
這位年輕官家,看上去溫和有禮,禮賢下士,大度有容,凡事有商有量。但在『紹聖新政』的問題上,這位官家看似全權交給了章惇,實則他才是真正的幕後變法者。
許將有把握說動章惇一些事,卻沒有把握說服趙煦。
「也不知道誰能勸說動官家……」
許將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人選。
官家的親近之人,太妃,皇后,或者寵妃,在政事上,都不能影響趙煦。
那就是宮外,數來數去,可能會有不少人,可仔細辨別,還是沒有一個人,能有把握勸說住。
「還是得與章相公談一談。」許將輕聲道。
大宋的問題太多的,他這一趟也發現了很多問題,需要著力解決。這些事,離不開樞密院與章楶。
他也想著,藉由章楶,與趙煦說一些事情。期盼著,能起一點作用。
在許將看李夔信的時候,李夔與趙似,童貫等人的剿匪行動還在持續。
他們坐鎮南昌縣,調集了整個南昌縣武裝力量,力求全面剿匪,將江南西路的匪徒剿滅的一乾二淨。
李彥帶著南皇城司的緹騎,極其賣力,短短半個月,就走遍了洪州府,剿匪數百人。
而江南西路巡檢司逐漸成為主力,其他各府縣的巡檢司不斷組建,人手擴大的極其快速,短短時間,就有近三千人。
李夔也在調集總督府的人馬,在各府縣組建府兵,縣兵,替代原來的兵卒,嚴厲的規範新制度。
此事,撫州府下,金谿縣。
葛臨嘉帶著人,親自指導金谿縣的制度改革。
他除了接第一步管金谿縣的人事,第二步就是錢糧。
由於知縣在府城,迎接葛臨嘉的是一個典吏。
他滿臉笑容,從容的帶著葛臨嘉等一行人打開了縣倉,邊開鎖邊道:「府尊,撫州府是大府,金谿縣也是地傑人靈,人豐地富,去年的錢糧,除了上交朝廷的,都在這裡,總數是十一萬貫。」
一個縣的倉庫積蓄,能有十一萬貫,也足以說明金谿縣確實是有錢,並且財政富裕,健康。
葛臨嘉身邊有既定的吏房,戶房官員,還有一些當地的原本大小官吏。
他們看著這個知縣親信,心腹在開鎖,神情是各異。
本地的人都在憂心忡忡,不知道進去後怎麼收場。
而葛臨嘉帶來的人,都在冷笑。
他們哪裡不知金谿縣的情況,去年就虧空了,一直在向府里要錢,這會兒倉庫里就有錢糧了?
典吏打開門,就與葛臨嘉笑臉滿滿的道:「府尊,請。」
葛臨嘉面無表情去,抬腳走進去。
抬頭看去,半倉都是滿的,一袋袋麻袋落起,十分充盈。
典吏拿過一個錐子,道:「府尊,您可以隨意檢查。」
葛臨嘉看了他一眼,拿過錐子,向裡面走,他沒有管前面的,走到中間,兩邊看了眼,道:「兩人,將這一袋抽出來。」
當即有兩個衙役上前,用力的將當葛臨嘉說的抽出來。
金谿縣本地官員越發不安,不斷的看向那典吏。
典吏忽然不在意,就站在葛臨嘉身旁,保持著從容微笑。
葛臨嘉瞥了他一眼,用錐子刺破,抽出來一看,大白米,十分乾淨。
葛臨嘉又向前走了幾步,道:「將這裡的扒開,從裡面掏出一袋來。」
葛臨嘉帶來的人沒有二話,上前用力撥開,抽出一袋,露出個頭。
葛臨嘉上前,用力的戳進去,拉出來一看,大白米,上好的那種!
那典吏不急不緩的跟過來,笑著道:「府尊,這裡都是貨真價實,縣尊嚴厲教導,絕無弄虛作假。」
葛臨嘉神情冷靜,看向帶來的戶房主事,道:「你去檢查一下箱子裡的銅錢。」
大宋的賦稅,以糧食為主,銅錢為輔。
不多久,那戶房主事在接連抽查了十幾個裝銅錢的大箱子後,神色怪異的道:「回府尊,沒發現問題。」
葛臨嘉帶來的人面面相窺,他們認真調查過,整個撫州府,所有縣都是虧空的,這金谿縣的倉庫,不可能這麼豐盈!
肯定有鬼!
但他們就是看到了真真實實的糧食與現錢,就擺放在他們眼前!
金谿縣本地的官員,見狀都長鬆一口氣,面對微笑的相互對視。
其中一個上前笑著道:「府尊,可否還要看帳簿?如果沒有其他事,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