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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顥瞥了眼長史,接著就道:「不過,不得不說,我這大侄子……亂拳打死老師傅,他這一通胡搞瞎搞,將我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給打亂了,朝廷里的官員,各路軍隊,現在又清查府庫,麻煩事是一件接著一件……」
長史聽著就有些疑惑的道:「大王,其他各路都在治水,或者被調去其他地方,就是雲捷軍行蹤有些詭異,還有不少人聯繫不上了。」
趙顥面露意外之色,自語的道:「是他們露出馬腳了?」
長史神色有些惱怒,道:「他們擅自做主,要是露出馬腳,怕是會有些麻煩。」
趙顥擺了擺手,道:「不會。他們那些人要錢更惜命。何況是掘開黃河這麼大的事情,我估摸著,我那大侄子還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查不出什麼。」
長史這才放心一些,繼而道:「大王,我們現在被困在慈寧殿,什麼事情也做不了,這樣遲早還會出更多的事情的。」
趙顥看向門外,許將後,又搖了搖頭道:「用不了多久的。官家在朝廷鬧了這麼久,母后早就忍無可忍,這次數十萬大軍與夏人大戰,母后要是還能坐視,就不是母后了。」
長史一驚,道:「現在官家已經掌握了開封城內外,太皇太后要做什麼?」
趙顥看了他一眼,道:「不要忘了,母后歷經四朝,若不是心不夠狠,哪有我那好侄子的事。看著吧,母后肯定也在等機會。」
長史神情不安,道:「大王,這,會不會出事情啊?」
趙顥笑著,又理了理衣服,道:「能有什麼事,我那大侄子還能弒祖不成?」
長史看著趙顥笑容晏晏,心底忽然一寒。
……
趙煦以及大宋朝廷忙著與西夏開戰,朝野的聲音卻大不相同。
反對開戰的聲音是越來越多,『以和為貴,萬民之福』的奏本如雪花一樣飄入政事堂。
甚至於,北方的一些將領也來信,對朝廷發動這麼大規模的戰爭表達了『憂慮』,希望『謹慎』。
大宋朝廷,從未有過這樣劇烈的運作方式,所有機構如同陀螺,有鞭子在抽,飛速的運轉。
一輛輛押運糧草,甲冑,兵器的馬車在開封城外的官道行駛,一隊隊的軍隊開赴環慶路。
開封城頭,幾乎所有人都能看見,那肅殺的氣氛,仿佛要凝結。
開封外的黃河口。
這裡的水位已經完全正常,偶有大雨也沒有什麼大影響。
武騎軍就被分割在這裡,接受兵部調派,分段治河。
這時,他們接到命令,將前往洋州修整官道。
「憑什麼?我們是當兵的,不是民夫,更不是泥瓦匠,治河,修路,明天我們豈不是要去掏大糞!」
「就是啊!原本在京東路好吃好喝,自由自在,在這裡,風吹雨打,天天幹活,朝廷這是完全沒把我們當人!」
「告訴你們,我還聽說啊,武捷軍那邊的俸祿都被扣了,就要解散了!」
「解散?解散我們吃什麼?家裡老娘,婆娘,孩子就指著這點俸祿了……」
「不止,我聽說有十幾個指揮因為沒有完成治河任務,被一擼到底,什麼都沒了!」
「不行!我們是禁軍,不是修河鋪路的,走,找指揮說清楚!」
「必須說清楚,這個月的俸祿還沒發,我們吃的都是什麼,狗屎不如!」
「走走!」
頓時,幾十人被激起憤怒了,怒氣騰騰的找他們的指揮。
然而一言不合,隨之人數不斷被擴大,上百人鬧將起來。
只是短短不到半個時辰,黃河沿岸就出了大事件,憤怒的禁軍扣押了幾十個指揮,數千人譁變!
這裡離開封城太近了,並且從各處調來數萬禁軍,數千人的譁變,事態在飛速擴大!
若大的開封城,登時風聲鶴唳,無數人緊張不已。
開封城附近的軍隊,更是嚴陣以待!
政事堂里,章惇緊急召開擴大會議,做著種種部署。
在返京路上的楚攸被命令率兵返回,兵部尚書許將匆匆出京,全力彈壓兵變。
這一天的開封城,下了不大不小的雨。
趙煦站在屋檐下,看著林立的禁衛不遮不掩,筆直而立的站崗,忽的歪了歪頭,繼而滿臉笑容,徑直大步的出了屋檐,大聲道:「胡中唯,蹴鞠!」
胡中唯就在趙煦身後,聽著一愣,連忙跟上道:「官家,下雨了,沒法踢啊……」
趙煦扯掉身上的累贅,笑著道:「那才好踢,來吧。」
陳皮在後面看著,滿臉焦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離開封城不遠的黃河岸發生軍隊譁變,官家怎麼還有心思蹴鞠?
此時的皇宮,一片緊張。禁衛來回巡邏,各宮都緊閉大門。
太皇太后幾次要見官家都沒能出來,正在慈寧殿摔東西怒罵不休。
胡中唯聽著趙煦的話,想了想,似乎覺得雨中蹴鞠也挺好玩,當即吆喝起來,將往常的隊友給喊了過來。
於是乎,趙煦就在雨中,與一群人蹴鞠起來。
沒踢多久,就有禁衛跑到邊上,單膝跪地的大聲道:「啟奏陛下,侍衛馬軍司都虞侯洪煥求見。」
趙煦一腳將球踢飛,大聲道:「傳。」
陳皮聽著,忽然心裡一動:官家就是在等這個洪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