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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元祐四年的進士,是蔡卞的門生,蔡卞被貶,他就辭官,跟隨著蔡卞被流放四處,十分恭謹。
周文台面色俊逸,從容,思索片刻,道:「老師,這件事透著古怪,如果是那些人,不會這樣淺嘗輒止,而且在這種時候散播這樣的謠言,對他們百害無一利。」
蔡卞一笑,道:「重點是夏人。」
周文台猛的會意,道:「老師是說,是夏人使者?這算是一種警告嗎?他們這是等不及了?」
蔡卞微笑,道:「中午,你代我去見見吧,看看他們的目的。」
周文台應著,道:「是。我倒是覺得,他們無非還是想不戰獲取好處,為他們再次開戰做準備。」
蔡卞淡淡道:「現在不是以前了了。」
周文台抬頭,道:「學生明白。」
那黃門見著,連忙告辭離去,還得轉話給陳皮。
等黃門走了,周文台又低聲道:「老師,曾相公快到京了。」
「曾布?」蔡卞有些意外,旋即又自吟不語。
曾布與蔡確一樣,都是被章惇刻意擋在朝廷之外,不得回京之人。
在這裡面,是章惇刻意為之,他蔡卞默認的。
蔡確是王安石之後,最大的變法派,是神宗皇帝元豐年間的宰執。但蔡確性格偏執,功利性太重,並且,他回來也沒有他合適的位置。
至於曾布,這個人就更為複雜了。
要說曾布,確實算得上是一個能臣,並且出身以及家族非同一般。
曾家世代官宦,還要追溯到五代十國時期,曾布的祖父曾致堯是南唐後主李煜時進士,宋太宗時復考再中進士,一直做到兩浙轉運使。
曾布父親是仁宗朝進士,官至光祿卿。
到了曾布這一代,曾家七位進士,並且越發顯赫,不說曾布一度拜相,其兄曾鞏更是當世大家,是歐陽修門生,文學成就上與蘇軾相提並論,政治上一度是王安石的盟友,曾家與王家還是姻親!
曾家顯赫,曾布又曾是王安石的左右手,『新黨』當之無愧的大佬,若不是章惇先一步拜相,占了位置,曾布登高一呼,天下『新黨』必然從者如雲。
但是!
曾布並不是一個堅定的變法派,他在王安石時代就左搖右晃,被王安石罷黜,趕了出去。
元祐初,司馬光將他召回來,不過多久又被趕了出去。
現在,他是從瀛洲府調任江寧府,『路過』京城,這一路過,就半年多。
蔡確因為章惇阻擋,病死他鄉,曾布沒得詔令就來到京城。
「章相公阻擋在外的人有些多啊……」
周文台突然說道。
這半年,打著各種理由入京,上書官家的『新黨』非常的多,但入章惇法眼的極少,如曾布,蔡確被擋在外面的不在少數。
這些人,也是一股很可觀的力量。
蔡卞仔細思索著,說道:「找機會,我見見他。」
蔡卞同樣不待見曾布,但這個人突然跑到京城,可能會對『新黨』內部造成衝擊與分裂。
周文台道:「好,我讓人盯著。」
說完這些,蔡卞拿起茶杯,準備休息一會兒,馬上就要天亮,他的事情更多,剛喝口茶,就又道:「武院是不是已經開始招收生員了?」
周文台道:「是,官家去揭幕了,還將十三殿下送進去。官家是武院院長。」
最後一句蔡卞倒是知道,喝了口茶,緩了一會兒,蔡卞揉了揉臉,掃去一些疲憊,說道:「我們當前的要務有四個,第一,是開封府試點。第二,是各路的巡撫人選,要儘早定下。第三,北方各路的變法事宜的準備。第四,就是配合『軍改』。這些事情十分繁雜,政事堂、青瓦房的人手不夠,你再物色一些人,今科里,有不少不錯的,先拉進來。」
周文台立刻想到了幾個人,道:「是,我去找他們談談。」
蔡卞嗯了一聲,看著漸漸亮起的天色,再次開始工作。
這時,皇城司。
蔡攸盯著眼前的幾個副指揮,臉色難看,道:「那個道士還是沒找到?」
幾個副指揮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遲疑的道:「指揮,道士倒是好找,只是,那讖語是誰出的,就沒辦法證實了,總不能都抓回來嚴刑拷打?」
另一個道:「是啊指揮,不說有沒有可能是城外的,已經跑出城的,單說萬一抓錯了,報給了官家,日後再來,咱們可就是欺君了……」
最後一個道:「而且,一些道士與京中大人物關係深厚,就住在他們的府邸。我昨日還聽說,魏王妃做了一場法事。其中有幾個,還是準備之前給官家賀壽的,真不能輕動啊。」
蔡攸一臉陰沉,怒聲道:「你們給我找了這麼多藉口?官家問的時候,我也能找藉口,只是,這罪責,你們仨,誰抗?」
三人臉色大變,齊齊單膝跪地,急聲道:「指揮,還請給我們一點時間,一定為指揮查的水落石出!」
蔡攸要是將他們推出去當替死鬼,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蔡攸眼神陰冷,他心裡真有將這幾人推出去當替死鬼的打算,強壓怒意,道:「將巍名阿山提出來。」
「是。」三個副指揮如臨大敵,當即應著,快步出去。
他們必須要儘快查清楚了,否則真的會死在這座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