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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橫盯著兩人,緩慢後退。
韓忠彥喝退劉橫,眉頭動了動,抬手要向趙煦說話,呂大防卻淡淡道:「走吧,去隔壁喝茶。」
韓忠彥想說話,卻見呂大防已經邁步走了。他很想像往常一樣轉身就走,可蘇轍前列不遠,他極其不習慣的向趙煦抬了抬手,轉身跟著呂大防離去。
趙煦看著兩人的背影,又道:「曾布,蔡京朕很喜歡,政事堂將他們叫回京。另外,擢升蘇軾,張商英為諫議大夫。」
呂大防腳步不停,韓忠彥神色微變,心裡忐忑不安,沒敢跟呂大防一樣,轉身向趙煦行禮,而後才急匆匆離去。
卻是也沒有答應!
趙煦神色不動的目送兩人出門,這些人眼裡沒有他,不算奇怪,也不值得生氣。
現在,穩住了外廷的三相,就差最後一步了。
趙煦神色沉吟,目光儘是思忖之色。
向太后,是他老爹神宗的皇后,是他的嫡母。作為兒子,怎麼能處置母親?即便這位母親居心叵測的要害死他!
尤其是作為皇帝,更是要像『聖人』一樣,道德無暇,天下人不會允許一個『弒母』的逆子做皇帝。
『該怎麼處置……』
趙煦心裡飛速計較,殺不得,審判不了,用什麼辦法才能消除這個威脅,又令各方滿意。
各方,包括趙煦自己,還有高太后,大宋朝廷。
周和還在心驚趙煦剛才的一番動作,見趙煦沉眉不語,忽然猜到了趙煦在想什麼,心念一轉,上前一步,低聲道:「官家,不宜再動了,等娘娘醒來吧。」
趙煦看了他一眼,道:「以往,這種事是怎麼處置的?」
周和連忙道:「官家,以往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即便發生過,也不會有記載,更沒人知道,也無人敢提!
趙煦沒有再看他,徑直起身,道:「你在這裡看著祖母,任何人不准接近,是任何人,明白嗎?」
周和聽著趙煦的話,神情凜然,道:「是,小人明白。」
趙煦一招手,帶著陳皮,劉橫等人出門。
周和看著趙煦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站在高太后床前,眼神憂慮。
呂大防與韓忠彥在偏庁『喝茶』,兩人一直都沒有說話。
韓忠彥聽到外面密集的腳步聲,先是疑惑,旋即猛的臉色大變,看向呂大防驚恐的道:「宰輔,官家這是要幹什麼?」
難道,官家要去處置向太后不成?
這天下,哪有兒子處置母親的道理!
呂大防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
韓忠彥看著他不說話,急聲道:「我的宰輔啊,您就算今晚聽不見,明天也聽不見嗎?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能發生在我大宋,更不能發生在我大宋官家身上!」
呂大防不動如山,滿是老年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韓忠彥氣的跺腳,呂大防不出頭,他只能生悶氣。
趙煦走在去慶壽殿的路上,一路上都在思索。
向太后的身份太過特殊,換做旁人,趙煦早就乾脆利落的或公開或秘密的處決了。
陳皮跟在趙煦身後,表情肅重,幾次三番的想要開口,都沒有出聲。
這件事,太難了!處置與否後果太嚴重,他不敢多嘴。
第二十五章 危機
趙煦走在去慶壽殿的路上,心裡還在思索著。
宋朝的禮法越發嚴苛,尤其是在他這個皇帝身上。不說高太后了,外廷那幾位大佬的嘴臉他已經看得十分清楚。
一路上很是靜謐,除了一眾人的腳步聲,沒有任何聲音。
還沒走到慶壽殿,楚攸忽然快步的跑過來,瞥了眼趙煦身後,在趙煦耳邊低聲道:「官家,孟元在宮門外,要見太皇太后。」
來了!
趙煦面上鎮定,思索片刻,道:「他闖宮了?」
楚攸凝重道:「沒有,但他帶了兵馬,形似闖宮。對了,燕王也來了。」
「燕王?」
趙煦一怔,旋即就想起來,這是他二叔趙顥,他老爹神宗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他也來了……」
趙煦雙眼眯起,這位就是當初被蔡確,蔡京等硬推上來,差點搶奪他皇位的人,近年一直被高太后圈禁在開封。
那麼,趙顥這個時候跳出來,是有意,刻意,還是與什麼人有勾結?
趙煦深知宋朝皇位傳承間的各種齷齪,不敢輕視,看向陳皮,道:「孟元是祖母的人嗎?」
陳皮仔細回憶一陣,道:「應該是,孟家與高家有姻親,孟元是太皇太后一手提拔的,據說,很快就要接掌侍衛步軍司衙門。」
趙煦琢磨著陳皮的話,又與楚攸道:「你現在掌握多少人?孟元若是殺進來,能不能抵擋到天亮?」
到了天亮,這些人還不能得手,觀望的人就會坐不住,師出無名之下,天平會迅速倒向趙煦這個皇帝。
楚攸沉著,須臾便道:「官家,太過匆忙,小人已經將可信的人都調集了,絕對能調用的大約一千人,再給小人半天,到明天中午,絕對能控制皇宮!」
楚攸的意思很明白了,一千人,即便不考慮內部出亂子也守不住皇宮。
趙煦深吸一口氣,知道最危急的時刻來了,心如電轉,道:「陳皮,你去找周和,讓他去見孟元,拖住他。楚攸,你帶兵去宮門口,孟元真的要是硬闖,不惜代價給朕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