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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琦有些疑惑的接過來,低眼看去,神情驟變。
這是一份名單,幾乎全部是當朝五品以上的官員,並且全是在要害位置!
沈琦知道,這些人都是從神宗年間走過來的舊黨,曾經對變法派進行殘酷的打擊與迫害,現在基本都位高權重。
林林總總,三十多人!
沈琦心裡不安,道:「章相公,官家說過,不計過往,而且,這上面,很多人……太過牽強,難服人心啊。」
章惇再次端起茶杯,道:「牽不牽強,就看黃鄯的了。」
『是試探黃鄯等人嗎?』
沈琦這樣想著,心裡多少輕鬆一點,道:「是,下官明白了。」
章惇沒有說話,看了眼外面,眉頭不自禁的皺了下。
有些人,快到京了。
到了傍晚,宮外的沸議之聲越發強烈,甚至於後院婦孺都在討論,言語之間,都在為呂大防鳴不平,認為朝廷『過於苛刻』,『不是相公之應有之尊』。
眼見朝廷以及趙煦沒有他們想要的『昭示其過』,一些人忍不住,似乎是習慣性的要進宮求見高太后。
但高太后並沒有見任何人。
趙煦也埋頭惡補,任由外面的鬧騰。
入夜,福寧殿,趙煦在書房裡依舊筆耕不輟,看了不知道多少資料,筆錄更是繁雜。
陳皮在一旁守著,默默無聲。
與此同時,開封城百里外的一處驛站,一個稜角分明,留著三角胡的中年人,由下人的攙扶著下了馬車,進入驛站。
隨便對付的吃了口飯,洗漱一番後,中年人坐在房間裡,望著開封城方向,慢慢的摸著鬍鬚,心裡翻湧著念頭。
這時,下人走進來,端著一疊衣服,道:「主君,明日就到京了,這些衣服您明早些換上吧。」
中年人點點頭,繼而沉吟著,道:「開封府城裡的消息,準確嗎?」
下人連忙瞥了眼外面,關上門,走近低聲道:「是真的。官家似乎決意『紹述』神宗新法,已經將呂相公下獄,二范相公放假,朝廷幾乎群龍無首,亂作一團。」
中年人摸著鬍鬚,神情有著謹慎的思忖之色。
下人看著中年人的表情,有些忍不住的道:「主君,這是好機會啊,聽說章相公已經到了京城,官家很是器重。」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道:「入京之後,告訴所有人,不得亂說話。府里也看緊一點,再去王家那走一趟,請他們稍安勿躁,不得妄動。」
下人好似聽懂了什麼,道:「是。」
中年人擺了擺手,自顧的坐著,猶自看著京城方向。
他心裡有著萬千的感慨,多年的貶謫生涯,不斷的被四處撥弄,縱然有再多的不甘,銳氣也已經不復當年。
他就是蔡卞,蔡京的胞弟,還有另一重身份——王安石的女婿!
蔡卞思慮叢叢的時候,其他各路也有眾多的人在赴京的路上。
熙寧年間的三司使曾布,元豐年間的轉運使,天章閣待制吳居厚;元豐年間的光祿卿呂嘉問以及蘇軾等等,都在趙煦的詔令前後,啟程趕赴開封,已經不遠了。
第二天一早,趙煦有些艱難爬起來,或許是昨夜熬的太晚,或者是起床氣,總之,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起來。
吃了點東西,他就出來衝著當值的胡中唯喊道:「蹴鞠!」
「是!」胡中唯身體一直,大聲應著,然後就招呼人。
趙煦歪了歪脖子,剛下場,就看到門外一個人影沖了進來。
「官家,等等我!」
趙佶大叫,一邊跑一邊踢飛書包,書本散落一地也不管,直衝球場跑來。
趙煦嘴角抽了下,這小混蛋就是欠打啊!
趙佶無所覺,站到趙煦邊上,衝著胡中唯喊道:「我跟官家一頭,還有,今後有蹴鞠,記得通知我!」
胡中唯正愣神,趙煦一腳踢向趙佶,道:「將你的書包給我收拾好了,放到一邊,再看到你這樣,我用書包將你吊起來!」
趙佶看向書包,似乎疑惑了下,連忙又叫道:「那官家你等我。」
說著,他飛速跑過去,囫圇的收拾了下,扔到走廊下,就又跑過來,一臉的興奮。
趙煦還想踹他,這小混蛋明顯有防備,躲的比較遠。
胡中唯等了一會兒,在趙煦示意下開球。
一群人有來有往,踢的頗為熱鬧。
尤其是趙佶,精神、體力好得不得了,滿球場的亂竄,大喊大叫,仿佛要整個皇宮聽到。
儘管趙煦很想踢他,但有趙佶的加入,隊伍踢的沒有昨天那麼緊繃,自然了不少。
半個時辰之後,趙煦喊了中場休息,在場邊擦著汗,看著趙佶抱著茶壺咕咚咕咚喝水,隨口的道:「這兩天,有去過祖母那嗎?」
趙佶放下水壺,擦了擦嘴,仰著小臉看著趙煦道:「沒有,最近課業多。」
趙煦哼了聲,道:「中午過去請安,今後每天中午都過去。」
趙佶有些不明所以,道:「為什麼?祖母也不待見我的。」
趙佶這個輕佻的性子,高太后喜歡才怪了。
趙煦沉吟片刻,直接一腳踹過去,道:「讓你去就去,去過之後,回來告訴我。」
趙佶嘟嘟了一句『你自己怎麼不去』,立馬仰著臉,嬉笑道:「知道了,我中午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