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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燾不在『新舊』兩黨,也不屬於中間派,他是最為直接,忠誠的『帝黨』,與曹政一樣,還區別於許將。
因此,梁燾漸漸有成為『帝黨』領袖的影子,身邊圍聚了不少人。
梁燾還在說,除了俸祿外,還有戶丁登記,清丈田畝,朝廷回購土地以及土地重新分配方案。
他淺嘗輒止,可以從話音里清楚的聽出,他不想在紫宸殿上刺激朝臣,小心翼翼的,生怕這時有人跳出來攻擊他。
朝臣們抱著板笏,靜默無聲,紫宸殿內,只有梁燾一個人再說話。
陳皮站在丹陛之上,低垂著頭,目光看地面,耳朵一直在聽。
他暗自搖頭,這位梁尚書,想要面面俱到,可是既沒能讓朝野高興,也沒讓章惇等人舒心,更有,官家未必滿意!
梁燾再說話,也刻意把握著尺度與時間,足足半個時辰,他守住話頭,轉向趙煦,道:「啟稟官家,臣說完了。」
「禮部,李相公,你來說說。」趙煦的目光,含笑看著李清臣。
李清臣神色肅然出列,抬起板笏,道:「臣領旨。」
眾人看向李清臣,不由得凝色幾分。
在朝野之中,李清臣是公認的,與章惇脾性最像似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李清臣被公認是章惇的繼承人,會是下一任大相公!
李清臣在趙煦點頭,轉向朝臣,沉聲道:「諸位同僚,禮部目前有諸多重任,第一,重修元祐初以來的各種典籍,包括禮典,神宗實錄,理清我大宋的禮法綱紀。第二,今科恩科科舉。第三,祭禮……」
李清臣說的十分簡單直接,而且暴力。
重修禮典,神宗實錄,這是要明明白白的推翻司馬光等人修著《神宗實錄》,要對定性的諸多事情進行推翻,重新認定。
『紹聖』二字,最重要的意思,就是繼承,繼承神宗皇帝,神宗朝。
這將是翻轉,『舊黨』借著《神宗實錄》給『新黨』定罪,『新黨』是要翻過來,洗白自身,給『舊黨』定罪了。
而『恩科』,就是今年的科舉。
科舉,是一朝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李清臣只用了一句話就跳過了。
『祭禮』同樣重要,祭告天地,先祖,宗廟,哪一個都不是只是祭祀那麼簡單,是重大的政治事件,裡面有著無數的含義。
這是當今官家推倒『舊黨』、親政、改元的第一次祭禮!
李清臣不論是作為公認的章惇繼承者,參知政事,禮部尚書,還是他掌管的權力,都沒人敢小覷,仔仔細細聽著他的話。
文彥博拄著拐,面無表情。
不少人都在看他,想等他開口。
只要他開口,就會撕開一個口子,立刻會有人追隨,大肆攻訐李清臣。
將今天最為重要的朝會,變成一場鬧劇,不歡而散,成功阻擊『新黨』。
但文彥博好像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
『蜀黨』魁首的蘇軾同樣沒有說話,他曾經做過禮部尚書,那時候是個空架子,沒什麼權力,卻對李清臣說的這些了如指掌。
這些都是禮部的權力,無可辯駁。尤其是禮部的這些作為,縱然『舊黨』再不開心,這些事情,挑不出理來。
李清臣說話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他面無表情,繼續說著,目光注視著眾人,眼神中寒意森森。
真要有人敢拿他開刀,他會果斷予以還擊,他的話中,暗中了諸多有陷阱的破綻!
章惇說的是大框架,林希具體講了政策,梁燾耍了滑頭,李清臣說的簡單直接,最讓趙煦滿意。
趙煦微笑著,不時點頭。
李清臣在某些方面,確實與章惇很相似,尤其是這種雷厲風行,無懼無畏的性格。
「回稟陛下,臣說完了。」
李清臣轉過身,抬起板笏向趙煦。
等李清臣話音落下,紫宸殿是一片安靜。
他的話,比章惇,林希更有威力。禮部看似是務虛,實則在大宋官場,務虛才是最有力道。
李清臣手裡握著重修《神宗實錄》以及紹聖恩科,這兩樣就足以震懾太多人。
趙煦看著站回去,又抬頭看了眼外面。
這場朝會,是波瀾不驚,沒有半點意外,頗為令他失望。
從辰時開始,現在快辛末了吧?
趙煦心裡暗暗估算時間,耳朵微動,隱約能聽到不少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文彥博年紀最大,但他站的好像最穩,沒一絲晃悠,顫抖的跡象。
趙煦心頭稱奇,直接站起來,笑著說道:「先就到這裡,聖人為諸位卿家準備了膳食,大家到別院吃一點,好好休息一下,半個時辰後,咱們繼續。」
「謝陛下,謝娘娘。」
群臣齊齊抬手,聲音比剛才似乎大了不少。
朝會是辰時開始,但他還要早一個時辰就在準備,等候了。
這大半天過去,大部分人是飢腸轆轆,快要眼冒金星了。
「梁卿家,你跟朕來一下。聖人特別喜歡你送的那個玩偶,但權哥玩壞了,你來幫我們看看。」
趙煦臨走前,看向戶部尚書梁燾,笑著說道。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根鬍子
趙煦的一句話,讓梁燾成了紫宸殿的焦點,無數目光落在他身上。
梁燾受寵若驚,連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