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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臣瘦削的臉角都是疲憊之色,不耐煩的道:「你應付著吧,我一堆事。」
李大娘子更不耐煩,道:「我才懶得應付,還是你來吧。」
「大哥。」
「邦直。」
「大伯。」
李大娘子話音一落,正廳里走出了一大群人,大部分都是李清臣的直系親屬。
李清臣一見頓時沉色,不滿的道:「你們這麼多人,來我這裡做什麼?」
李清臣最煩裙帶關係,凡是企圖走他關係的,早就被呵斥的遠遠的。
其中一個氣質特別,明顯為官的人,下了台階,溫和的笑道:「邦直,我們不是來求官的。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直話說了。開封府有我們幾千頃的地,朝廷這要是丈量下去,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
李清臣面色不好,道:「有什麼事情?朝廷要丈量就丈量,難不成還搶你們的不成?」
這個為官人見李清臣打幌子,更加直白的道:「邦直,都是自己人,這是何必?這些地,不全是買賣來的。並且,這些地本身就有各種問題,一旦丈量,勢必挖出陳年往事。我們倒不是擔心連累我們,而是這些事情扯出來,這些地,恐怕就歸不到我們手裡了。」
李清臣冷哼一聲,道:「你們自己做的事情,我不管。」
李清臣說完,忽的臉色微變,看向李大娘子,道:「我們府里也有這些?」
李大娘子咬了咬牙,道:「沒有。不過,如果認真的丈量,我們府里的三千畝良田,怕是要出去一千畝。當年我們是付足錢買下的!」
李大娘子的意思很簡單,他們採用的『大畝制』,朝廷一丈量,那必然出去不少,並且還要牽扯出其中難以說清卻又彼此心知肚明的齷齪。
李清臣根本不在意少一千畝地,或者多出一千畝地的錢,看著一群人,冷色的道:「這種事,除了你們,其他人也這般嗎?普遍嗎?」
那為官人苦笑,道:「邦直,你莫非是當官當糊塗了?我們好歹是公平買賣,沒有強搶,可其他人就難說了。」
李清臣明白了,更知道裡面的問題相當複雜,水深的很!
他這裡都有人找上門,其他人怕是更不少!
「我知道了。」李清臣擺了擺手,徑直轉向書房。
李大娘子熟知他家主君,面無表情的直接轉身。
這就等於是送客了。
一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還是那為官的道:「很久沒來了,今夜就在邦直這裡過夜吧。」
「誒。」
「好好好。」
他們懷著忐忑不安而來,哪裡能這樣就走。那些地是他們的命根子,可不能被人起底!
李清臣來到書房,面沉如水。
他是禮部尚書,卻也是朝廷重臣。他知道地方上糜爛不堪,卻不曾想這般不堪,連他身邊的人都涉入其中。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李清臣自語。他向來持身守正,對家裡管束極嚴。即便這樣還出了事,其他人呢?
正如李清臣所料,龐大的遊說隊伍,充斥著開封城,大大小小官員就沒有被放過的。
第二天,中午,慈寧殿。
高太后近來心情十分不錯,經常將孟皇后叫過去,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還沒到用午膳的時候,高太后與孟皇后在院子裡慢慢的走著,說著話。
一個宮女來到近前,道:「娘娘,魏王妃求見。」
高太后聽著,就看著孟皇后笑道:「來的正好,咱們仨就在慈寧殿用膳,去叫她進來吧。」
宮女應著,高太后拉著孟皇后,說道:「魏王妃也生過幾個孩子,比你大的不是很多,日後多多走動走動……」
高太后的幾個兒子,都過世了,魏王是在元祐三年病逝的。
孟皇后輕輕的道:「是,我記住了。」
高太后笑著拉著她往前走,道:「懷孕了,要多多走一走,不能一直在宮裡不動。現在天氣冷熱交替,聽說還會下雪,你一定要注意了……」
孟皇后聽著高太后的囑咐,一直微笑著應著,見魏王妃從不遠處走過來,孟皇后的笑容頓時收斂。
高太后見著,忽然明悟過來,皺了皺,沒有說話,但也沒了之前的笑容。
魏王妃小心翼翼的走過來,還紅著雙眼,近前行禮道:「臣妾見過母后,見過皇后娘娘。」
高太后原本心情還很好,看著魏王妃這個樣子,哪裡猜不到,直接道:「宮外的事情,不要與我說。你要是能開開心心留下,就留下,不能就回去吧。」
孟皇后抿了抿嘴,高太后這話,有些『絕情』。
魏王妃差點哭了,還是躬著身,淒聲道:「是。臣妾告退。」
高太后看著魏王妃的背影,臉色越發不好,興致也沒了,放開孟皇后說道:「老身乏了,皇后,你也回去吧。」
孟皇后知道高太后心情不好,躬身道:「是,臣妾告退。」
高太后沒有說話,徑直回宮。
孟皇后往回走,輕輕一嘆。
魏王妃的來意,她很清楚,高太后同樣清楚。無非還是朝廷的『新法』,怕是波及到了魏王府,魏王妃是來『求救』的。
第兩百八十四章 推廣奇技淫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廷是個最大的江湖。
大宋的士紳階層基本固化,從韓范章等大家族兩世三公就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