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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查清賀軼之死,以及整肅了江南西路官場,宗澤就會率兵歸京。宗澤下江南,是臨時的、特殊的、應變舉措,不是改制的方向。我大宋,不允許出現藩鎮。」
「時間,差不多就是一年左右,宗澤就須率兵回京,朝廷應當遴選新的巡撫,總督,經略以及總兵等各級大小官員。」
「在江南西路一事上,諸位卿家,大可敞開來談論,有什麼想法,與各部尚書,或者政事堂相公,亦或者直接來政事堂,與朕當面說。有問題,咱們調整,有過錯,咱們就改。在為國謀事這一項上,朕希望,朕持公心而論,諸位卿家,也能以公正之心,摒棄派系與偏見,就事論事,不要藏著掖著,也不要無限擴大。」
「陛下聖明!」
朝臣們等趙煦話音落下,連忙側身抬手,朗聲說道。
孟皇后就坐在趙煦邊上,緊繃的俏臉和緩,還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來。
雖然,她是趙煦的枕邊人。
但由於出身與境地的尷尬危險,她對趙煦一直無法了解,在紛亂繁雜的國政中。趙煦給她的印象,一直是看似溫和,實則城府深沉,手段兇狠。
聽了趙煦這麼一長段話,她終於放下心頭大石。
她聽得出,看的明白。這是趙煦的真話,真實內心想法。
章惇應該是最了解趙煦的人,他聽得出,趙煦這些話里的真誠,嚴肅的臉上,雙眼有笑意,展現一種自信之色。
「哇哇……」
忽然間,在一片安靜中,權哥伸著,大眼睛眨動,哇哇叫了兩聲。
趙煦笑了一聲,道:「馮卿家,諸位卿家,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南北
趙煦話音落下,偏庁里再次安靜了。
只有權哥伸著小手,不時低低的哇哇一聲。
趙煦說的太多了,朝臣們縱然有千言萬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切入。
官面上的話,大家都懂,不會完全當真,真要有誰不開眼胡言亂語,不說趙煦了,章惇等人,有一萬種手段折騰你。
其他人可以不說話,馮琦正不能。
他被趙煦點名,只得硬著頭皮站起來,抬著手,稍稍思索,斟字酌句的道:「啟稟官家,臣對『新政』並不反對,只是朝廷在推行『新政』之時,總有出格之舉,引出諸多禍事,引得朝野紛紛揚揚,永不寧靜,臣請官家下明詔,立綱紀,定法度,昭告天下,無論高低貴賤,但有觸犯,一律嚴懲,絕無例外!」
蔡卞,李清臣等人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善。
他們不動聲色的慢慢轉頭,先是看向低著頭的馮琦正,接著是蘇軾,文彥博等人。
有幾個人只覺心底一寒,連忙低頭,不敢與他們對視。
蔡卞,李清臣等人發怒了。
馮琦正的話,還是衝著他們『新黨』去的,這是要圈固他們嗎?還是為了今日過後預埋伏筆,等著對付他們?
文彥博慢慢抬起頭,平淡的掃了眼蔡卞等人,落在了馮琦正身上。
他心裡也好奇,這個馮琦正,是自身這麼想的,還是背後有什麼人推動?
蘇軾,他有這樣的心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那麼,還有什麼他都不知道的暗中力量嗎?
文彥博餘光看著左右兩側,心裡默默思忖。
趙煦對於馮琦正的話,倒是有些小意外,這位小小的工部郎中,這樣的膽魄,在朝廷里已經不多見了。
「大相公,你怎麼看?」趙煦拿起茶杯,隨口的問道。
章惇端坐筆直,趙煦話音一落,他就躬身,道:「官家,馮郎中的話,臣覺得有理。」
趙煦喝了口茶,端著茶杯,目光在馮琦正,章惇臉上又掃了一遍,忽然間嘴角露出笑意,道:「陳皮,依馮卿家所言擬旨。」
陳皮側身,道:「是。」
說完這一句,陳皮又接話道:「官家,天色要晚了。」
趙煦抬頭看去,只見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有些暗下來了。
趙煦想了想,道:「諸位卿家,今日天色已晚,我們接下來的儀程,怕是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這樣吧。明天辰時,咱們在紫宸殿,繼續討論。由大相公以及諸位相公,六部尚書等,宣講最主要的大政方針以及具體政策細節,然後諸位卿家一起討論,集思廣益,查漏補缺。」
眾臣這一天也累的夠嗆,本來以為在這裡能吃一點,休息一下,沒想到不比在紫宸殿站著輕鬆。
「臣等領旨!」
眾臣抬手應聲。
趙煦笑了笑,站起來,率先離開這偏庁。
朱太妃,孟皇后跟著,等他們走後,眾臣才三三兩兩的站起來。
不時有哎喲一聲響起,這些『老人家』,這一天確實累的夠嗆。
章惇站起來,劍眉犀利,眸光如淵,看向文彥博,蘇軾等人,道:「文相公,蘇尚書,陶侍郎幾位,跟我來政事堂,我們說點事情。」
說著,章惇就領頭向前走。
御史中丞黃履跟在章惇身旁,雙眼卻緊盯著馮琦正。
馮琦正知道,他們今天『多話』了。但事已至此,他也破罐子破摔,梗著脖子,視若未見的跟在人群中。
蔡卞,李清臣,林希等人對視一眼,表情相當嚴肅。
馮琦正冒出來,是有點意外。但這馮琦正還算知道分寸,沒有提及過多敏感,尖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