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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楚少博,楚翁都沒辦法說話了,生死就在一線……」
「這皇城司,在汴京里就是地獄羅剎之所,現在看來,傳言不是假的……」
……
還有一種聲音。
「這楚家,還真是膽大,圍攻黃門,毆死官差,這是要造反啊!」
「可不是,現在楚家還被查封了,一百多人被關在裡面,一點消息都沒有,不知道身死。」
「要我說,他們都死了才好!我洪州府,上上下下,全都是他們的地,就是上次,我要買個鋪子,還得去楚家打點,要我足足二百貫,比土匪還狠!」
「這算什麼?那楚少博看上了一個小娘子,逼得人舉家逃離,那小娘最終出家都沒躲過,最後聽說,跳井自殺了……」
「要說楚家的罪孽,那是說他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慎言慎言啊,誰知道,這楚家會不會再回來……」
「是了是了,喝茶喝茶,莫論這些……」
還有另一種聲音,憂心忡忡。
「楚翁不幸蒙難,可是如何是好?」
「那李彥,貪得無厭,敲詐勒索了多少錢財,尤好田畝,你說,我們能否賄賂那李彥?」
「那閹宦確實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人,只是,楚翁差點將他打死,丟了大面子,不會輕易罷休吧?」
「哎,這些還是眼前的,我在擔心日後。朝廷對於『紹聖新政』的決心前所未有,那宗澤在一旁虎視眈眈,一直無聲無息,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
「不說他的其他謀劃,就是去年那些『新政』,哪一個不是禍國亂政,真要推行,我等是沒有半點活路了……」
「現在出現了一個詞,叫做『攤丁入畝』,到時候,不止是朝廷要拿回田畝,我等可能還要拿起鋤頭,下田耕種……」
「胡說八道,自古以來,就沒有士人種田的!」
「那又能如何,現在楚翁蒙難,我等還能怎麼樣?無人登高,無人幾乎,萬馬齊喑……」
洪州府上上下下都在發生著肉眼可見的劇烈變化,這些變化,既然是在官衙,也在民間,滲透在處處。
到了當夜,巨變來的如期又讓人意外。
南皇城司大鐵門前。
足足有兩百黑甲騎士,他們騎著馬,穿著厚厚的重甲,有的拿著槍,有的舉著刀,殺氣凜凜。
李彥站在他們身前,蒼白的臉色冰冷。
在他與黑甲騎士中間,是六具蒙著白布的屍體。
李彥尖銳著嗓子,看著一眾重甲騎士,喊道:「兄弟們,黑燈瞎火的,你們也能看到我的鼻青臉腫,你們也看到地上六個兄弟的屍體!咱家是大內黃門,伺候是官家,隸屬於內侍省,別說一個徒有功名的士紳,就是朝廷那些相公,沒有官家的旨意,也不能擅自動我一根毫毛!南皇城司,與皇城司一樣,忠於官家,秉旨意行事,可先斬後奏,別說楚家了,就是江南西路的大大小小官員,沒人敢惹,敢碰!但是,今天,有六個兄弟被他們打死了,我們能忍嗎?」
「不能!」
「不能!」
「不能!」
黑甲騎士怒吼,舉著刀槍,聲音在安靜的晚上,極其洪亮,傳播極遠。
附近的一些百姓早就在悄悄觀望,聽著陡然而起的大喝聲,都被嚇了一跳。
李彥見這些緹騎怒吼,沒有多廢話,直接道:「楚家,勾連士紳官民,對抗『新政』,行賄受賄,殺害官差,罪無可赦,咱家命你們,現在,抄沒楚家,一應人等,押赴南皇城司,膽敢阻攔者,以『謀逆』論處!」
「遵命!」
黑甲騎士應著,紛紛調轉馬頭,奔向楚家方向。
這是在夜晚,兩百重甲騎士,在道路上奔突,動靜是格外的大。
「這是怎麼了?」有遠處剛剛受驚打開窗戶觀望的百姓,戰戰兢兢的說道。
這麼多黑甲騎士,望而生畏!
「出事了出事了出的事了……」
有一直盯著的人,驚恐萬狀,喃喃自語。
「楚家完了。」
有清醒的人,看著奔突的緹騎,輕嘆一聲,語氣十分複雜。
而洪州府上上下下有點地位的人,都被驚動,不知道多少人從被窩爬起來,驚慌的扣著衣服。
第五百九十章 來人
洪州府府衙。
宗澤,劉志倚,周文台三人正在商討事情。
韓征宜急匆匆進來,看著三人沉色道:「南皇城司的那些騎兵動了,直奔楚家。」
劉志倚不知內情,驚色道:「那李彥要幹什麼,要抄沒楚家嗎?」
韓征宜看向他,道:「應該是了。但應該不止,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被牽累。」
劉志倚怔了怔,又看向宗澤與周文台,道:「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嗎?至少要……要等朝廷那邊的態度吧?」
劉志倚想說等宗澤點頭,可看著宗澤平靜的表情,他到了嘴邊的話換了。
周文台也注意到了,若有所思的道:「巡撫,白天去了南皇城司?」
宗澤看向周文台與劉志倚二人,沒有隱瞞,道:「嗯,李彥的動作,我能猜到幾分。這江南西路,就是一灘泥水,得有破局的人。李彥,南皇城司最合適不過。」
劉志倚聽著,愣神過後,也明白過來。
破局之人,不管是巡撫衙門,還是洪州府都不適合,那將千夫所指,對於推行『紹聖新政』極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