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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布雙眼睜大,有些吃驚,旋即神色不動。
朝廷的爭鬥,有利於他歸朝,有利於他站穩腳跟。
押班不動聲色,道:「末將告辭。」
蘇頌看著蔡卞的侍衛離去,看向曾布,淡淡道:「你還想回來嗎?這只是蔡卞,換做章惇,你現在就在大牢里了。」
曾布倒是不懷疑蘇頌的話,以章惇的暴脾氣,真的幹得出來。
他沉默一會兒,道:「蘇相公要走了,甘心嗎?」
蘇頌神色厭煩,道:「蔡卞這般做,那就打定主意不會讓你回去。他們要是一致反對,我說服不了官家。」
曾布胖臉很平靜,道:「我說服了一些人上書舉薦,朝廷里的,章惇,蔡卞也得有所顧及。」
蘇頌內心有些憤怒,一擺手,道:「記住你說的話,不送。」
曾布一怔,道:「我可以走了?」
蘇頌懶得理會他,已經轉過身了。
他已經厭惡了,爭來斗去,沒完沒了!
曾布小眼睛閃爍片刻,臉上浮現笑意,轉身離去。
青瓦房。
蔡卞很快就收到了來自於宰執蘇頌的處罰,他沒什麼反應,看向門外,滿目的怒火。
周文台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朝局向來複雜,現在還算好的,放到熙寧年間,那才叫一個亂。
那時候,威望隆重的大佬太多,宮內宮外,神宗皇帝都不得不繼而連三的退讓,可以想見當時王安石等人的處境。
「夠了。」
蔡卞忽然說話,輕聲低語。
周文台想問,就看到蔡卞桌上,放著一道打開的奏本,末尾他看到了好多人的名字,有在野的『新黨』大人物,有在朝的,比如三個侍郎,還有工部尚書王存,刑部尚書來之邵!
周文台神情暗凝,這是一道聯合舉薦的奏本,舉薦曾布擔任參知政事!
蔡卞不等他說話,沉聲道:「傳我的命令,命刑部尚書來之邵巡查南京,命工部尚書巡視黃河,其他那幾人也找理由調出京。另外,傳話吏部,所有府縣的知縣,知府等,三個月內全數到位!曾布,私離官衙,荒蕪政事,無視朝廷綱紀,在嚴肅朝廷法度的當前,頂風作案,不可饒恕,罷黜所有權職,交由御史台審理!」
周文台聽著心驚肉跳,懲罰兩個尚書還能理解,無非是警示警告。可為什麼各地知府知縣要在三個月內到位?
曾布開始元祐初,元豐年間的相公,還是『新黨』大佬,又與宰執蘇頌關係匪測,怎麼能輕易動他?
蔡卞見周文台不說話,面色威嚴,語氣如刀,道:「沒完沒了,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周文台悚然驚覺,蔡卞這是要清理『新黨』內部了嗎?
之前送走韓宗道,令蘇頌『告假』,將『舊黨』打壓到最低,現在又清理『新黨』,這是早有計劃,還是遇事生風?
不管是那種,周文台都知道,他不能多問。
仔細盤算了一陣,周文台道:「相公,蘇相公的『禁令』?」
蔡卞不屑的哼了一聲,道:「無需在意。你親自去,再告訴黃履,要他秉直做事,不得彎曲!」
御史中丞黃履。
這是要定死曾布嗎?
周文台心想,抬手道:「是,我這就去。」
蔡卞看著他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不止蘇頌厭煩了,他也煩了。
熙寧,元豐年間已經夠了,這元祐才短短不過一年,妖魔鬼怪齊出,著實令人厭惡。
黃履是章惇的鐵桿盟友,聽到蔡卞的傳話,稍稍思索一番,當即親自帶人,將剛剛到客棧的曾布給堵住了。
曾布與黃履也是老熟人,他背著手,挺著肚子,看著黃履道:「怎麼,拿我下獄?」
黃履比他高一些,還是仰著臉,沉聲道:「曾布,你擅離職守,私自入京,居心叵測,本官拿你,有什麼不對?」
曾布背著手,面無懼色,淡淡道:「蔡卞,一個人扛得住嗎?」
曾布不是一個普通人,蔡確的死掀起那麼大動靜,他要是被下獄,不說隔岸觀火的『舊黨』,『新黨』內部必然會被撕裂,相互傾軋轉眼就可見。
黃履道:「曾布,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胡言亂語。本官拿你,是因為你不受法度,蔑視朝廷綱紀。走吧,自覺一點,免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曾布沒想到蔡卞居然會這麼『絕』,但也無懼,在他看來,這或許還是個上達天聽的好機會。
曾布沒有抗拒,廢話不多說,真的跟著黃履回了御史台。
曾布回京不是無聲無息,拿到聯合舉薦的奏本就說明了問題。
他這一被抓,朝野頓時有了反應。
蘇頌,工部尚書王存聯合入宮求見趙煦,刑部尚書來之邵則先一步到了青瓦房。
來之邵已經接到蔡卞要將他『外派』的消息,站在蔡卞面前,不卑不亢的道:「蔡相公,曾相公曾提攜於我,並為我背了一次大禍。」
蔡卞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他,道:「所以,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在那聯合奏本署名了?」
來之邵面色猶疑,還是說道:「我推辭不掉。」
蔡卞神情冷漠,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來之邵抬手,道:「謝蔡相公。」
他知道,今天只是來給蔡卞解釋,他還得向章惇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