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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章卿家調兵遣將,對李夏進行全線反擊。熙河路的總管,副總管,涇原路的,甚至是河東路的,都表現的可圈可點,重創了李夏囂張氣焰。」
「那梁太后見攻不破平夏城,又損失慘重,不得不撤兵。我軍隨後尾隨,且戰且追,迫使夏軍一路退回到了靈州附近。」
「此時,各路軍隊,幾乎是全線都獲得勝利,陸陸續續攻占李夏三十多城池,擒獲李夏士卒近三萬,牛羊更是數十萬!更遑論錢糧,金銀珠寶之類了。」
「折可適在嗎?哦哦,卿家免禮。折卿家有勇有謀,追擊夏軍,判斷時機精準,一舉大破李夏參軍,生擒了李夏六軍統帥嵬名阿埋等重臣!」
「這是大功!」
「之後,遼國干涉,不得不虛與委蛇,等待時機。」
「就在前不久,機會來了。章相公再次調兵遣將,以種建中為主帥,發騎兵,一路打到了李夏的興慶府之下,夏人聞風喪膽,固守不敢出。」
「遼人再次干預,以武力相逼,種建中不得不撤回……」
紫宸殿裡,不少擰眉,目光憤怒,臉色趨冷。
這遼人太過分了,夏人是他們大宋的屬過,宗主國懲戒藩屬,遼國憑什麼三翻四次的插手!
蔡卞神色動了動,沒有說話。
與他一樣的還有不少,他們都能聽得出來,官家在避重就輕,刻意跳起朝臣對遼國怒火。
這意味著什麼?官家,準備對遼國開戰了嗎?
這可不是好跡象!
倒是章惇,章楶等不動聲色,躬著身,安靜的聽著。
趙煦說著,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此番大勝,數十年未有,諸位卿家說說,該怎麼封賞?」
眾人相互對視,卻沒人開口。
這樣的大功,必然有重賞。但宋朝歷來壓制武將,『重賞』也沒那麼重,多是華而不實。
但章楶是章惇的兄弟,各路大功臣都在,他們不敢貿然開口。
章惇,蔡卞同樣不說話,但他們不說話,是因為他隱約知道趙煦的意思,心裡不太贊同。
趙煦放下茶杯,仿佛無所覺,笑著道:「諸位卿家怎麼不說話?嗯,那,王尚書,你來說說。」
眾人的目光,幾乎是瞬間就落到了王存身上。
這個人,是工部尚書,『舊黨』領袖,在朝廷里固然沒有多少實權,但能影響到的人與事就太多了。
更何況,政事堂已經拋出風聲,準備舉薦王存為參知政事,那他的地位,僅次於章惇,蔡卞!
王存沒想到趙煦會點他的名,感覺到那麼多目光,神色坦然而出,舉著板笏,朗聲道:「啟稟官家,此番大勝,自當厚賞。這一點,朝廷有規矩,也有跡可循。不過,臣建議,應當加重賞賜,樞相兩次大敗李夏,功勳卓著,臣建議封爵。至於其他將領,可依照慣例,升兩級封賞,以昭示功勳!」
『滑頭!』
不知道多少人心裡腹誹,王存說了那麼多,其實等於什麼都沒說。
章楶的功勞確實足以封爵,許多人都清楚官家已經透露了口風,趁機還賣了章楶,章惇兩兄弟面子。
而其他的,全部都是『依照慣例』!
誰不知道依照慣例,要你說?
趙煦看著他,眨了眨眼,心裡差不多感覺,腹誹了幾句,不動聲色的笑著道:「王卿家說的有理。不過,我朝的官職,封賞歷來有些糊塗,需要認真梳理一下。勳爵,應當明確定義,朕的想法是,仿照漢唐,對軍爵進行改革。此次大戰,功勞首推樞相,其次是郭成,然後是折可適,種建中。此四人,朕想著,都應當封爵。以示他們的功勳,更鼓舞將士們保家衛國,以奮戰為榮,而不是固步自封,猶如困獸,混吃等死,不思進取!」
趙煦的話,明顯是若有所指,含沙射影。
一時間,王存不敢答話,更沒人敢接話。
宋朝壓制武將,幾乎前所未有的極致,現在要恢復軍爵,那可是戳中了他們心中的『痛楚』。
一些人的目光,在章楶身上繞來繞去。
他們希望,章楶能夠出面,阻止趙煦這些『可怕』的想法。
讓武將地位太高,可能會造成不可預測的後果,五代十國的慘劇,過去還不足百年!
章楶立著,默默無聲,一動不動。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位官家的心思了,從今年開始,就不止一次的提及『軍爵』的事。而今大敗李夏歸來,誰還能阻止?
哪怕他這個時候開口,官家也有足夠的理由與威勢壓住他!
章楶面色不動,心裡嘆氣,他沒有辦法。
見章楶不說話,眾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斷的在章惇,蔡卞,許將等人身上轉來轉去。
現在朝局改制,不像以前了,更何況,殿外的慘叫聲若隱若現,令他們心頭髮緊,不敢貿然接話。
趙煦端坐著,見沒人說話,就道:「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樞密院與兵部共議,儘快上報政事堂。接下來,說說軍改的事。」
眾人直愣神,就這麼定下了?
趙煦坐直了一些,眸光炯炯的沉聲說道:「經過此番一戰,朕深刻注意到,我大宋軍制的混亂,軍隊的疲散,除了西軍可堪一戰,幾乎沒有能戰之兵!軍隊,厄需徹底的改革,強軍,始終要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