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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趙佶猛的一蹦跳的站起來,躲到門旁,急聲道:「是真的,我找了個人,我做的畫都給他了,一天一副,一副六十貫。」
趙煦氣笑了,道:「一天一副?你還真閒啊?逃課,作假畫,在宮裡宮外招搖,你就不知道宮內宮外都怎麼說你的嗎?」
趙佶翻了翻眼,嘟囔道:「我管他們做什麼……」
趙煦聽不清,卻也不能放任這小混蛋,才九歲,還能挽救,直接道:「陳皮!」
門外的陳皮嚇了一跳,連忙推門進來,瞥了眼畏縮的趙佶,道:「官家。」
趙煦道:「從蘇相公,章相公,蔡相公等府里選幾個伴讀,給趙似,再在讓禁衛教教趙似弓馬。至於趙佶,派禁衛盯著,每天盯著,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他要是再胡鬧,就給我吊起來打!」
趙佶鼓著臉,很是不忿,卻不敢說話。
陳皮應聲,道:「是。」
趙煦揮了揮手,趕走了趙佶這不省心的小混蛋,整理了下衣服,前往垂拱殿,繼續他一天的政務。
隨著章楶等人要回京,宮外關於環慶路大勝西夏的消息已經傳遍開封城,茶樓酒肆都在議論這件事。
御街上一處茶樓內,一桌子四五個人,正在討論著。
「環慶路大勝啊,還差點擒了夏人的太后、皇帝,真是了不起!」
「著實是驚喜,意外,都不敢想!」
「元豐年間五路大敗,我還以為這次也會敗北,沒想到居然是大勝!」
「聽說是環慶路的章經略遠籌帷幄,誘敵深入,在木波鎮附近大敗夏人……」
「要我說啊,還是官家。從始至終,官家都極力主戰,將北方五路二十多萬大軍交到了章經略手上,更是設立機要房,專門指揮這一戰……」
「二十萬啊,嘖嘖,官家還真是有魄力……」
「何止啊,政事堂那位章相公,與章經略是同族兄弟,這放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朝廷那些相公能答應?」
「不答應不是也答應了嗎?」
這時,有一個二十多歲,面色像三十多的男子忽然走過來,皺著眉道:「那你們可知道,這一戰如果敗了,可不是元豐五年,夏人完全可以打到開封城來,你們想過後果嗎?」
桌上的人都是一怔,其中一個看向他,道:「可是,不是勝了嗎?」
這男子一怔,似有些賭氣的道:「我問的是,如果敗了,後果多嚴重你們清楚嗎?異族踏入中原,生靈塗炭,社稷顛覆,天下垂危!」
桌上幾個人更加愣住了,一個接話道:「現在都勝了,你說這些幹什麼?」
「是啊,環慶路大勝,揚我大宋國威,不是好事情嗎?」
「兄台,我大宋大勝,你怎麼反而不太高興?」
男子看著幾人,冷哼一聲,道:「你們懂什麼,我是居安思危!這一戰原本可以不打的,勞民傷財,徒令上下不安,自古無義戰,打勝了又能有什麼好處?」
桌上的幾人愣了,這年輕人火氣有些大,話語很沖。
「怎麼會是無義戰,我大宋乃天朝上國,豈能任由番邦小國欺凌?」其中一個接話。
四周喝茶的人,對著這個男子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男子皺眉,沉著臉,一甩袖子,冷哼道:「夏蟲不可語冰!」
茶館裡的看著男子的背影,神色有些怪異,片刻又再次熱烈的討論起來。
男子出了茶館,陰沉著臉,擰著眉,看著開封城熱鬧的大街,臉色越發厭煩,自語的道:「恩師說的對,朝廷變得太危險了,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情!必須恢復祖制,方能保我大宋國泰久安!」
……
大理寺門前,涉及『王安禮侵占永業田』的苦主,在一群人的包圍下,堵住了大理寺大門,正在『承情』。
「為什麼不先審這個案子,而是要審陳朝?」
「不審被告審原告,你們大理寺就是這樣審案的嗎?」
「徇私舞弊!官官相護!」
「大理寺卿出來!今天不出來,明天我們就去敲登聞鼓,看看官家是否會容忍你們欺上瞞下!」
一群人在吶喊,十多個苦主跪在地上,衣衫襤褸,淒悽苦苦。
大理寺門前是如臨大敵,生怕這些人闖進去。
耿儒傑來到曹政值房,頭疼不已的道:「寺卿,再這麼下去,我們就要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曹政面色如常,道:「貼出告示,就說他們提交的證據,大理寺需要核查,預計半個月後開審。陳朝,林城等人詆毀君上,肆意抨擊朝廷大政方略,這個案子與他們無關。」
耿儒傑道:「這怕是說服不了他們,並且這些苦主都是有心人刻意接到京城的,不給個說法,怕是不會那麼容易善了。」
曹政想著蔡卞的話,道:「我晚些時候再進宮,先拖著。明日開始審林城,陳朝等人,你準備好。」
耿儒傑點頭,道:「好。我準備下,只是審了他們,怕是會引起更大的反彈,必須要有足夠的罪名才行。」
『因言獲罪』在以往是沒有多大問題的,蘇軾,蔡確等人都是因為寫詩,涉及誹謗君上而被處置。但現在這個時候,極其敏感,朝廷要變法改革,必須要有足夠的『大義』,否則會落下更多口實,引出更多的反對變法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