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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做給?」親信幾乎是下意識的接話。
朱勔轉過頭,表情淡淡的看著他。
親信猛的縮頭,道:「小人明白了,這就案巡檢的吩咐去辦。」
朱勔沒理會他,抱著懷裡的盒子,心裡琢磨著到底該怎麼利用。
這確實是一個大殺器,用得好,對他有無窮妙用。可說不準也是催命符,會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在朱勔與李彥各有心思的時候,江南西路各府州縣的大清查行動越來越多,南御史台,南大理寺晝夜不停,流放的人每天數以百計,江南西路奔赴瓊州的路,以及瓊州海峽甚至出現的專門運輸的航線。
以宗澤為首的巡撫衙門,對各府州縣的布局也在不斷的推進,收攏權力,加強控制,方方面面進展十分迅速。
與此同時,趙煦的船隊,還在繼續南下。
船上的日子是很無聊的,除了與李恪下棋,就是偶爾與李清『討論詩詞』。
李恪的房間。
李清拿著一首詞,反覆的念著,神情十分嚮往。
李恪站在她邊上,看著桌上的筆跡未乾的如夢令,也在暗自念道。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不知歸路,誤入,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官家這是若有所在嗎?指的是什麼?』
李恪皺著眉,心頭不斷沉思。
這段日子,他已經有些了解趙煦了。這是一位深懷憂國憂民,又對眼前的局勢,對變法、對最後成功與否,最後的模樣有著諸多擔憂的皇帝。
看著這首詞,他浮想聯翩。
「父親,官家這首詞寫的真好,超過了很多大家。官家還有其他的詞,我想看,想學。」突然間,李清轉過頭,看向李恪問道。
李恪怔了下,清醒過來,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道:「好像是去年,是傳出來了半首詩,『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是從李相公府里傳出來的,聽說大相公等人對這一句十分讚嘆,認為是至理。」
李清仔細品味一下,好像沒什麼特別,道:「就半首嗎?」
李恪點點頭,心裡又想了很多。
『紙上得來終覺淺,這是暗指誰?司馬相公嗎?絕知此事要躬行,所以決定變法嗎?』
李恪注意到了李清失望的表情,隨口道:「官家向來低調,縱然有什麼作品,也不會輕易傳出來。不過,就是這一首如夢令就可知,官家的才華是超過很多人。並且,這首詞,沒有足夠的心境,是寫不出來的。」
李清深以為然的點頭,又再次看著,揣摩著。她還小,沒辦法體味更多,就是感覺短短几句,就勾勒出一副躍然紙上的畫面,著實太厲害了。
她哪裡能知道,這是她的詞。
第七百二十三章 無止境
趙煦在船上是百無聊賴,只能與那麼幾個閒扯。
他的鑾駕還在奔著京東路,走了十幾天,一半路程都沒走到,走走停停,動輒就休息三天。
開封城裡的熱鬧仿佛沒有止境一樣,趙闐兩道奏本的餘波未消,又起波瀾。
起因是章家拒絕了皇室的聯姻,被一些人渲染,成了輕蔑公主,不尊皇家,聯繫上其他事情,就是『目無君上,居心叵測』,一次大肆抨擊。
咨政院的一些人,開始發信去政事堂,要去章惇,章楶去政事堂接受『諮詢』。
這個舉動,著實令朝野震驚又期待,不知道多少人明暗的出力,要求章家兄弟接受『諮詢』。
禮部。
李清臣身前站著畢漸,這位新科狀元的去向已經確定了,就是江南西路巡撫衙門。
李清臣坐在椅子上,收拾著桌上的公文,漫不經心的道:「最近的事情你看到了,有什麼想法?」
畢漸十分恭敬的抬起手,道:「回李相公的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究你情我願,即便是皇室也不能強來,宮裡尊重章家的態度,並無說話,事情發生到現在,是有心人借風聖火,蓄意挑起朝野爭鬥。」
李清臣看了他一眼,道:「你認為,該怎麼辦?」
畢漸語塞,道:「此事非下官所能處置。」
李清臣沒有為難他,給他的公文蓋了印,遞迴去,道:「去吧。」
「下官告退。」畢漸接過公文,抬手告退離開李清臣的值房。
李清臣等他走了,拿過茶杯,眉頭緊鎖。
他十分厭煩朝野無休無止的爭鬥,卻又無可奈何。哪怕他們大權在握,可對於這些,依舊無能無力,疲於應付。
「不知道大相公會怎麼做。」李清臣輕嘆。
這件事,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肆無忌憚,不管章惇是去與不去,都是繼續攻擊的把柄。
與此同時,政事堂。
章惇埋頭處理政事,對於外面的寂靜仿佛無所覺。
他近來在政事堂的時間越來越多,通宵達旦,趙煦不在京里,他的壓力不是一點半點。
蔡卞已經出京,目標是西北諸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寅悄步進來,手裡端著一杯茶。
章惇頭也不抬,道:「官家到哪裡了?」
裴寅將茶杯放在他手邊,道:「兵部那邊的消息,還沒到京東路,據說,官家深入了不少地方,在微服私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