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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在地方上截然不同。
在地方上你當個黨政主官,想要混日子那就行不通,上邊隨時敲打著,每個季度的各種數據就像烙鐵和鞭子一樣隨時刺痛抽打著你或堅強或脆弱的心靈,但是甭管你堅強還是脆弱,那烙鐵鞭子擱下來,你都會感覺下意識的想要去改變去掙扎。
可一旦你上了道,抓住了時機,那地方局面就能為之一變,不能說立竿見影,但是一二年間拿出一點新變化來卻是可能的。
但在機關部委裡邊,你行麼?
哪一項工作都是事關全局,哪一項工作都是牽一髮動全身,哪一項工作都需要三思而後行,趙國棟來了三個多月對此是感觸頗深。
日常性工作都還好一些,畢竟有現成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擺在那兒,但你若是想要改變一些,突破一些,那就會感覺到束縛在你身上的條條款款是多麼的很重。
趙國棟不想在發改委里庸庸碌碌的混上兩三年,他很想一展身手,無論是化肥進口權問題,還是鋼鐵產業整合問題,國有企業壟斷問題,抑或是鐵礦石進口機制問題,房地產調控問題,他都很想推動歷史的發展,使之能夠按照他認為更科學更合理的道路前進,但是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情,想要走的每一步都是這樣艱難,撲面而來的重重阻力,讓你精疲力竭之後卻又一無所獲。
那種以為坐居中樞,就可以頤指氣使,統攬全局,揮灑自如,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別說一個小小的發改委副主任,就算是副總理甚至總理,在很多問題上一樣受到來自各方的掣肘。
利益群體的巨大力量無時無刻從多角度的展示出來,咋一眼看上去卻又感覺不到,只有個中人你才能深深體會到其中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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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湊但並不狹窄的房間裡坐著幾個氣度雍容的男子,言談間不知不覺就把話題轉到了化肥進出口機制調整問題上來,劉拓微微一笑,這些人大概都不知道呆會兒化肥進出口機制調整的始作俑者就會出現在這裡。
「省長,是等劉岩主任麼?」發話的是一位方面大耳寬額隆鼻的壯年男子,一口帶著濃郁東北味兒的口音。
「不,他到寧夏、甘肅那邊調研去了,回來不了,還有一位客人,馬上就到。」劉拓笑笑。
「哦?」男子怔了一怔,徵求意見般地問道:「需不需要我去門口接一接?」
「不用那麼客氣,志堂,他算是我妹夫吧,堂妹夫,剛調回京里工作幾個月,我這麼久也沒有回京,還沒有見到他呢。」劉拓搖搖頭,「也該到了,他這個人很守時。」
「京裡邊堵車利害,沒準兒就堵上了,尤其是這會兒吃飯時間,就更不好說。」坐在劉拓對面的男子矮胖敦實,卻是滿面精悍之色,「省長您這位妹夫在那兒高就啊?」
「原來在滇南,這不才回京麼?」劉拓還沒有來得及解釋清楚,門已經被推了開來。
推門進來的是趙國棟,一眼看見劉拓和他身旁兩個男子,略略一怔,就展顏笑了起來:「拓哥,我來晚了吧?」
「你沒晚,是我們先來了一會兒,你很準時嘛。」劉拓笑著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國棟,「氣色不錯嘛,我還以為你要焦頭爛額呢。」
「嘿嘿,再是焦頭爛額,在外邊那也得裝出一副人模狗樣風光無限的樣子啊。」趙國棟也是笑著搭話。
「來,國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黑河省副省長靳東來,這一位是省政府秘書長呂鎮海,東來,鎮海,這是我的妹夫,國家發改委副主任趙國棟。」
劉拓這兩句話就讓剛剛站起身來的兩位都被震得不輕,國家發改委副主任?就是眼前這個看樣子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的小伙子?!有沒有搞錯?這就是那個從滇南省委組織部長調任國家發改委副主任的傢伙?對,沒錯,只有他才可能。
驚詫之餘兩人立即就反應過來,熱情的迎上前來,「幸會,幸會,趙主任,早就聽說你的大名,沒想到是如此年輕,剛才省長說起你,我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被這個迎上前來的東北大漢握住手一陣猛搖,趙國棟被對方的熱情弄得有些受不了,看樣子眼前這一位大概也是豪爽人物,另外一位敦實漢子卻是含笑站在一旁,不多言不多語。
劉拓似乎是很習慣了東北人的熱情豪爽,只是微笑著站在一旁,好一陣後,這寒暄才算完,趙國棟心中一陣發憷,看這樣子今天來是進了狼窩了,東北人性格豪爽,酒量自然也不簡單,劉拓都還好說,可眼前這兩位只怕都得有一兩斤的量,真要聯手對付自己,那自己只有被抬回去了。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看來劉拓進入角色也很快,擔任黑河省長時間不算長,但是已經能駕馭住黑河局面了。
當然這和劉拓與熊正林在東北掀起的那一場反腐風暴有很大關係,東北歷來是重災區,中央對東北也盯得很緊,一方面既要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對東北官場小心的整肅,劉拓就是在這種政治環境下出任黑河省長的。
現在中央對東北幹部多是採取交叉任職的方式來防微杜漸,省級幹部尤其是常委中外地交流來任職占據了相當大的比例,這也是東北接連出了問題之後,中央採取的一系列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