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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力想要表現出自己對對方工作的理解和自己的大度,表面上甚至變得更泰然,當然其中也夾雜著積分怨憤和不滿,他竭力想要表現出一個受了委屈的領導幹部在這個時候最正常的一面,但是耐心在一點一點消失,尤其是當自己這些堪稱「精湛的表演」面前,那兩個傢伙甚至多看一眼的興趣都缺乏,這不能不讓周宏偉感到焦躁和沮喪。
莫非是他們怎麼掌握了一點什麼?
不可能!黃治中和自己沒有糾葛,根本沾不上邊,那幾年鴻業地產自己也沒有沾過邊,他不相信鴻業地產會把時隔多年曾經拜年封紅包這種芝麻蒜皮的事兒還要抖落出來,他周宏偉也絕不相信鴻業地產要拜年只給自己拜,安都市那麼頭頭腦腦,孫連平呢,姚文智呢,還有後來的關京山呢,他鴻業地產沒有去拜過年?這還沒有算那些區縣領導!還是這些領導們都是一塵不染?難道這些人都會被牽扯進來?
周宏偉下意識的撇撇嘴,決不可能!
那這幫傢伙把自己給擱在這裡不聞不問,葫蘆里賣的是啥藥?
想讓自己主動交代問題?!那周宏偉覺得這些中紀委的人就太幼稚了,這可能麼?
有本事兒就拿出證據來直接定自己的罪,指望自己主動交代,純屬做夢!
周宏偉已經拿定主意要硬挺到底,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幫中紀委的有多大能耐想要撬開自己的嘴巴,他要讓他們騎虎難下。
無數個念頭在一天裡就在周宏偉腦子裡盤算著,有些東西想得很簡單,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心態卻又在不斷的發生變化,周宏偉發現自己的情緒在不受控制的變壞。
任誰被這樣無聲無息的給軟禁在這裡十多二十個小時,甚至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一個,眼前這兩個看管的人似乎除了抽菸,再沒有任何愛好了,甚至連兩個人之間都沒有一星半點兒話。
這種環境下,周宏偉覺得自己真的可能要改變一下。
「兩位,是不是該給周某一個說法了?再說你們中紀委權力滔天,但咱們國家現在好歹也是法治社會,總不能這樣悶葫蘆一般不聞不問,周某好歹也是一廳之長,手上也還有工作要做,總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困在這裡,就算是要定周某一個死罪,那也得有個說法才是,兩位,你們說對不對?」
其中一人一直在看著懸掛在高處電視的男子瞥了一眼周宏偉,淡淡的道:「周宏偉,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已經和安原省委通報過了,相信他們有妥善安排,如果你真的有心,還是想想自己的問題吧。」
周宏偉心中一驚,但是面上卻沒有啥變化,只是冷哼一聲道:「周某思前想後,還真想不出自己有啥問題,工作這麼多年,你要說工作中沒有一點差錯,周某不敢打包票,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哪項工作沒幹好,出點問題的情況也有,但是周某想不通什麼事情值得你們中紀委來過問,如果說你們中紀委是懷疑周某和黃治中一案有關聯,那周某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們,周某不是那種人,和黃治中也沒有任何往來,也不清楚他的那些事情。」
「黃治中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我們之前就和你說了,讓你考慮自己的事情。」另外一個稍顯年輕的男子大概在三十歲上下,一件挺括的襯衣穿得很合身,把有些剽悍的身影襯托得十分矯健,一雙銳目如鋒如刃,但是臉上流露出那種頗堪玩味的表情讓人很容易就能理解到這傢伙是長期吃審訊人這碗飯的角色。
周宏偉心中一寒,這兩個人都不是省里的,聽口音也不太像是京里,難道是中紀委從外省抽來專門到安原來辦案的?也就是說中紀委這一次是有備而來,真是只針對黃治中那麼簡單?還有沒有其他目標?或者是覺得黃治中一案會牽扯很大?
「老周,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也別介意,你如果覺得我們把你擱在這裡就是琢磨著詐你,讓你心煩意亂中把事兒就交代了,或者你覺得你沒有把柄在我們手中,可以一直扛下去,呃,我不得不說,你可能有些誤解了我們中紀委辦案的規矩。」另外那個一直在看電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道,但是給周宏偉的感覺這個傢伙笑容中總隱藏著一種就像狐狸頂上獵物時候的詭譎,「你好歹也是正廳級幹部,你覺得我們中紀委可以隨隨便便把一個正廳級幹部給擱在這裡不給一個說法,最後沒個說法而不了了之?何況你似乎還不是我們中紀委管轄對象。你覺得以你們凌書記和趙省長的脾性,他們會就此善罷甘休,嘿嘿,我們無所謂,恐怕我們的領導都饒不了我們。」
這男子的一番話帶來的滲透力如水銀瀉地一般,慢慢的滲入了周宏偉自以為自己很牢固的心防。
第八章 獵物——肥魚
兩個男子似乎覺察到了言語已經起了一些作用,他們沒有在繼續加強火力轟擊,而是閉上嘴巴,好像又把注意力轉移到電視上去了。
眼前這個獵物心裡邊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也給他播下了一粒種子,現在他需要一定時間來「發酵」,任他自己的思維自由發揮想像力。
當然這距離突破還早,像眼前這個獵物不會輕易就範,不過他們有的是耐心。
周宏偉細細的琢磨著對方話語中流露出來的含義,不錯,即便他們是中紀委的欽差大臣,手握尚方寶劍,但是也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凌正躍和趙國棟哪怕是對自己並不待見,但是在這種氣候下,只怕也要竭盡全力和中紀委有一番交鋒,他們不可能放任中紀委在安原這一畝三分地內恣意妄為,當然對方有證據在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