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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胡名貴的自行車,趙國棟飛身上車便直奔紡織廠而去,二八圈的鳳凰加重自行車在趙國棟腳下蹬得風車斗轉,呼呼風聲帶給趙國棟無限愉悅。
五六里地只是幾分鐘時間便甩在了身後,蹬上麻紗梁子,一大片建築物已經隱約可見,而最明顯的就是兩座大水塔,一南一北屹立在最高處,那是紡織廠南北兩個大生活區的標誌性建築物,只不過在此時的趙國棟眼中卻多了幾分滄桑,少了初中時代的幾許巍峨。
在水塔之下便是一大片一大片高矮不一的建築物,不過相對於江廟鎮來說,紡織廠的建築群顯然要上了幾個檔次。
一進入廠區,趙國棟就能夠感受到與江廟鎮上截然不同的氣息,如果說江廟鎮給趙國棟的是帶著山野風味的鄉村野姑,那紡織廠的生活區就是略帶羞澀的小家碧玉了,多了幾分柔媚卻又少了些野性。
紡織廠歷來就是陰盛陽衰的典型,趙國棟眯縫起眼睛在來往的人流中逡巡,這時候正是廠裏白班下班高峰期,大量的女工匆匆走出廠區大門返回宿舍,然後又帶上換洗衣物前往公共浴堂,將生產區和生活區剖成兩半的主幹道上人流涌動。
菜市場也迎來一天最後一波高潮,而滷菜涼菜攤檔上傳來的香氣讓趙國棟才意識到自己肚子似乎有些癟了。
這大半年來趙國棟分到刑警隊忙得頭腦發昏,幾乎沒有時間回家,整個近一年時間裡也只是匆匆會過四五次家,而且都是傍晚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身趕江廟第一班到縣城的早班車歸隊,就連自己同學也沒有怎麼聯繫,而現在似乎自己終於有時間來輕鬆一下了。
第六章 家事
熟練的騎著車在人流中滑行,趙國棟感受著人流中帶來的淡淡香氣。
這是無數女性身上香皂和洗髮膏混合著體味帶來的一種特殊味道,只有在紡織廠這種充斥著大量年輕未婚女性的單位你才能夠享受這種奇異的感覺,趙國棟能夠察覺到眾多女性投射過來的目光,驚訝、詫異,更多的是一種好奇。
畢竟在廠區里騎自行車的人並不多,整個廠區就像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封閉圈子,除了來菜市場賣菜的附近菜農們,幾乎所有人都是大家知根知底的,即便是新招進來的女工們,不過一年半載也就建立起自己的朋友圈子了。
而趙國棟的形象顯然不太像附近菜農子弟,而廠子弟則似乎沒有他這個已經脫離這個圈子許多年的外來者了。
初夏的女孩子們充分的在空氣中展現出她們優美的身材曲線,女工們絕大多數都是未婚姑娘們或者剛剛結婚的少婦們,或T恤,或短袖襯衣,或連衣裙,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繽紛的色彩在下班這一刻得到了充分釋放,窈窕生姿,也讓趙國棟好生回味了一番數年前的感覺。
有些陳舊的棕色木門,帶著油膩的廚房窗戶中仍然還在飄著幾絲油煙,原來的蜂窩煤前年已經改成了天然氣,這讓廠里的所有家庭主婦們都對廠里這一任領導們讚不絕口,恍惚間趙國棟一直衝到門前才驚醒過來,猛的一捏自行車手剎車,狠狠的剎停在門檻前。
「媽!爸!我回來了。」一踏進門,撲鼻而來的熟悉氣息就讓趙國棟一陣說不出的溫暖,趙上的鍋里正燉著豬蹄,那誘人的香氣讓趙國棟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鐵鍋里正在炒木耳肉片,那也是趙國棟最喜歡的。
「國棟回來了啊?」父親的背也有些略彎了,工作幾十年,家裡啥也沒攢下,就是把五個孩子拉扯大,趙國棟也有些感傷。
「國棟,怎麼這會兒才回來?還以為你中午就要回來呢,工作很忙麼?」母親許秀芹的面容永遠都是那麼慈祥,趙國棟似乎第一次感受到回家的溫暖,以前來去匆匆的回家來剎一腳,很少有這樣的感觸,父親母親似乎更多的一個模糊的印象存在。
「嗯,媽,我調到了江廟派出所,以後我回家就方便了。」趙國棟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提包。
「我聽長慶說了,今天是周末,我和你爸也估計今天會回來。」母親的話永遠是最體貼的,半句都沒有問自己為什麼會調回到江廟派出所,這讓趙國棟心中也是一暖。
「國棟,刑警隊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調回來?難道你犯了啥錯誤?」父親嚴肅的面孔曾經是趙國棟的最怕,不過現在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沒啥,完全是因為工作需要,江廟所缺少搞案子的人,局裡要從刑警隊裡下派一個去,我家又是江廟這邊的,當然成了首選了。」趙國棟不想接這個話茬,但是面對父親關懷的眼神,他又不好不回答。
似乎是對兒子的回答有些不滿意,但是看出自己兒子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老趙頭也只有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言,兒子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是一名公安警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父親這個角色與公安這個角色相對立的話,只怕還是公安這個角色更為有力。
「哥,你回來了?你啥時候回來的?」一個帶著強烈汗味的身影闖了進來,手中的籃球還在手中靈活的轉動,看見趙國棟立即驚喜得大叫起來。
「嗯,剛到家,你又去打籃球去了?」趙國棟順手奪下對方的籃球,在地面上拍了兩下又丟回給對方,「贏了,還是輸了?」
「呵呵,哥,咱啥時候輸過?」來人是趙國棟的二弟趙德山,一米八三的個子,一百七十多斤的塊頭,赤裸的上體胸肌腹肌如同練過健美一樣成板塊狀,深藍色的運動短褲也有些發白,腳下的運動鞋還是自己上警專時買的,這小子,這兩年可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