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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任,您這麼說可就是在批評我們市政府受市人大監督太少了?」趙國棟半開玩笑的道。
「呵呵,趙市長,你可真會說話啊。」梁凱山朗聲大笑,揮手請趙國棟入座。
梁凱山其實對趙國棟頗有好感,尤其是在趙國棟擔任常務副市長時就提出了要保持懷慶自然山水環境不受污染的觀點,寧肯犧牲一些高污染的GDP,也要為子孫後代保留一方乾淨的水土,這讓梁凱山對於趙國棟這個本來他把不怎麼放在眼裡的年輕常務好感頓生。
如此年輕能來懷慶常務副市長,自然也是有些來頭和本事的,尤其是據說這位常務在寧陵是以發展經濟大出風頭而得到省里領導認同的,這讓梁凱山一度對趙國棟相當警惕,擔心對方不顧懷慶實際情況,一味要搞出幾分政績來,而犧牲懷慶的生態環境。
但是趙國棟的表態和後期表現讓他放下心來,趙國棟兌現了他幾次在參加市人大這邊會議時的承諾,發展經濟和保護優質生態環境並行,利用懷慶優質生態環境作為吸引高科技低污染行業進入懷慶,振興懷慶經濟。
正是由於趙國棟的表現,使得趙國棟提出這個宏大的新城市規劃也在梁凱山的大力支持下順利在市人大這邊獲得通過,幾乎沒有提出多少質疑,而上屆市政府提出的小幅修改城市規劃卻在市人大這邊卡了殼,弄得進退兩難,最後不了了之。
這也足見梁凱山對趙國棟的信任。
「趙市長,你這才走馬上任,工作壓力不小吧?這又是年邊上,怎麼有空到我們人大這邊來坐一坐?」梁凱山當然知道對方肯定是有啥事情,而且肯定還是不小的事情,否則以兩人相處融洽的關係,完全用不著親自登門來拜訪。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梁主任,我也不想繞圈子,有項工作還得像您匯報一下,請您老支持啊。」趙國棟也不廢話,直奔主題。
當趙國棟把來意介紹完畢之後,梁凱山陷入了沉思,趙國棟最後一句話,鑽采設備廠面臨最佳發展機遇不容錯過,否則有可能成為這一屆執政者的最大遺憾,讓他心生感觸。
趙國棟的態度很懇切,也許是人年輕的緣故,也能拿得下臉來,這樣以弟子執師禮以晚輩待長輩的態度讓梁凱山很是感動,年輕領導梁凱山也見過不少,年輕氣盛者有之,自命不凡者有之,但是像趙國棟這種在擔任常務副市長期間相當狂暴的角色在自己面前卻十分溫文有禮,而且由前面良好和睦的相處關係作為基礎,梁凱山實在撂不下臉來拒絕。
「國棟市長,我不瞞你,我對工具機廠的確有一份不同尋常的感情。應該說工具機廠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為我們懷慶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我是從工具機廠走出來的幹部,對於工具機廠的興衰無法袖手旁觀,你要說我這是以權謀私也好,感情用事也好,我都承認,工具機廠都快成了我這個老頭子退下去之前無法解脫的心病了。」梁凱山聲音低沉,似乎是在緬懷昔日工具機廠的榮光。
第三十章 爹與娘的關係
趙國棟靜靜的傾聽著這位昔日工具機廠的一把手的傾訴。
工具機廠輝煌沒落歷其實也就是懷慶經濟興衰史,而現在這一代懷慶人就肩負著重振懷慶經濟的重任。
從梁凱山那裡出來時,趙國棟也是心潮澎湃不已。
梁凱山並非狹隘的小群體主義者,只是無法割捨下那個曾經同甘共苦興衰俱與的袍澤們,梁凱山心目中,他永遠都是工具機廠的廠長兼書記,永遠是工具機廠中的一員,任何時候他都要為工具機廠的利益拼爭。
趙國棟把事情原委清清楚楚擺在了梁凱山面前,梁凱山也非不曉事理之人,鑽采設備廠雖然是省屬企業,但是其產生的工業增加值和GDP一樣會算在懷慶頭上,作為一市之長的趙國棟當然也要為鑽采設備廠的發展壯大盡心盡力,而現在工具機廠在上市道路上的受挫卻不能不讓鑽采設備廠也受到影響。
趙國棟來的這個姿態足以見對梁凱山的尊重,梁凱山也能領會得到,市裡邊不可能因為這個因素而一直延滯鑽采設備廠的上市事宜,能這樣做就已經仁至義盡,而且還是趙國棟親自來解釋。
當然趙國棟也提出了讓梁凱山感興趣的東西來,剝離工具機廠債務和非核心資產,同時做好工具機廠和財政方面工作,一方面降低預期,削減融資額度,一方面由市里來承擔部分債務,讓工具機廠輕裝上陣,繼續衝擊上市關。
這需要趙國棟解決市財政這邊問題,而梁凱山則需要去幫助做好工具機廠方面的工作。
梁凱山比趙國棟想像的還要通情達理,他甚至表示在市財政這方面的問題他也可以去和陳英祿溝通,以便能夠在市里達成一致意見,這讓趙國棟很感動。
梁凱山若是能主動找陳英祿說項,市委這邊的壓力就會小許多,很多事情推進速度也要輕快不少,相信陳英祿也要給梁凱山這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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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累!而且還覺得自己隨便怎麼做都憋屈,做啥事兒都得要斟酌一二,反而不及我當常務副市長時候的爽利乾脆!」趙國棟一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杯子重重的頓在案桌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你小子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我之前的味道了吧?缺兵少將,單槍匹馬,想要做的事情有種種羈絆不能防守而為,不想做的事情每天堆成山,不說事必躬親,但你至少得知曉得過問,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指望一步登天,但是一年盤算下來卻是成果寥寥,這就是剛當市長的滋味!」王甫美心態已無往日的那種浮躁不寧,取而代之的是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