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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市長,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趙國棟他想出風頭掙表現,我也能理解,畢竟麼,這麼年輕,華芯國際項目又被別人搶了,再不找點新鮮的亮點,咋能引起領導注意,挽回一點面子?」錢元輝滿臉不屑,「可是他只是常務副市長,不是市長,我是分管市長,幹啥之前,你為啥不給我打個招呼?要不也該和您說一聲不是?就這麼大馬金刀的來了,真覺得他一己之力就能救全人類於水火之中?我呸!」
錢元輝有些失態,但何照成也能理解,鄧若賢入了常,分管的工作卻又被許喬奪了去,原本錢元輝一直希望能分管國土城建這一塊,他管農業這一塊時日也不短了,想換換,但是卻被趙國棟和鄧若賢兩人極力推舉許喬,原本何照成也應允了他來分管國土城建,結果陳英祿贊同趙國棟的觀點,這事兒就算黃了,這讓錢元輝心裡一百個不痛快,現在又出這麼一樁事兒,難怪他怒不可遏。
「夠了,老錢!瞧瞧你說些啥話,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和政治覺悟?!」何照成厲聲道:「不管出了什麼問題,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在會上提出來討論嘛,這樣像話嗎?!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錢元輝氣哼哼的離開了,只丟下何照成一個人在辦公室里。
這事兒還真不好處理,何照成隱隱約約記起趙國棟下去調研時也和自己含含糊糊的打個招呼,說要順便釐清一下各縣基層農村債務和日常收支情況,順便也要督導基層政府依法行政,自己當時也沒有在意,沒想到趙國棟這一下子動作就來得這樣兇猛,市政府督導辦的文件一連串,自然讓有些縣就覺得丟臉了。
想了一想,何照成覺得還是得有所動作,要不然這趙國棟氣焰會更囂張,自己雖然沒有打算和對方直接對抗,但是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做,否則脫離了軸心線,那政府工作就會失控,而自己就不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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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導室一行人的離去並沒有影響趙國棟的興致,跟著自己下來半個月了,這些人都有些戀家了,何況這也是何市長打招呼來的,什麼環保方面需要市政府督導辦配合省政府的一個專項檢查小組檢查,不過是一個藉口,趙國棟也不在意。
何照成這樣做也正常,看來自己的動作的確觸及了不少人的痛處,不過趙國棟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如果自己提前下狠手敲打一下,只怕今年各縣,尤其是像青坪、武川、古樓以及靖縣這些農業縣就要出問題,而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一出那就是通天的大事兒,就是只為整個懷慶局面著想,他也得提前介入使勁兒敲打敲打,讓他們頭腦清醒一下。
趙國棟之所以沒有先給錢元輝打招呼,就是考慮到錢元輝分管農業時間太長,和下邊各縣分管這一塊工作的領導們都太熟了,真要和錢元輝一說,他保管又要替那個這個的說情緩頰,若是鬆口,那就沒有意義了,這種事情你不讓這些縣裡領導們長長記性,保不准這小春收穫季節一來,那就要出事情,所以趙國棟寧肯得罪一下錢元輝,也得把這件事情力度拿夠。
市政府督導室是以正式文件直接下發到各縣,而且要和各縣全年目標考核掛鉤,這涉及各縣幹部的年終獎,而且通報中語氣空前嚴厲,這大概也是引起各縣震動和不滿的緣故,但趙國棟卻是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要不不痛不癢的說幾句,這通報還有啥意義?
趙國棟舒展了一下身體,仔細的分析著這大半個月來了解到的情況。
合金會清理之後基層鄉鎮的財政幾乎一下子就被摧毀了,巨大負債壓得這些鄉鎮喘不過氣來,加上這兩年鄉鎮企業的日趨不景氣,可以說各縣的情況都大同小異,就是一個字,慘!
各縣財政都陷入困境,每年為了償還從省市兩級的清理合金會專項貸款就壓得各縣都喘不過氣來,尤其是像青坪和靖縣這種純農業縣,財政基礎薄弱,還要償還債務,而基層鄉鎮更是寅吃卯糧,現在更是有連卯糧都吃不上的架勢,唯有變著方法增加各種名目的稅費提留,幹群關係已經到了極度緊張的狀態,如果說再不想辦法解開這個死結,只怕就真的要出大亂子了。
基層村一級組織更是艱難,每年各種任務不斷,收糧收款,刮宮引產,徵兵修渠,各道路義務工,調處糾紛,村上就幾個幹部,全是得罪人的活兒,完全依靠村級提留來維持運轉,村幹部收入毫無保障,而且群眾反感情緒濃厚,這種狀態下,你很難激起基層幹部的工作積極性。
而農民同樣是怨氣滿腹。
趙國棟這一段時間走了不少鄉村,甚至直接繞開鄉鎮一級直接到村上,面對面與村組幹部和老百姓座談,他也知道自己這種方式可能有些出格,很容易引起縣裡的反感,但是他卻不得不如此,否則就很難最真實的了解到基層第一線的具體情況。
農民的農業稅和水利費以及鄉村兩級提留壓得老百姓喘不過氣來,種田已經成了一種根本不賺錢的行當,純粹就是為了掙回一家人的糧食。
而現在鄉鎮企業不景氣,外出務工也困難重重,缺乏必要技能培訓,出去之後也是難以找到合適工作,而且外出務工每年來回的車旅費都是一筆不小負擔,種種因素制約著農民務工的積極性。
趙國棟走了不少鄉鎮,沿途都看見鄉村小茶館裡都是成群結隊的中青年坐在茶館裡,打麻將,玩撲克,要不就是在一旁吆喝助威,大量剩餘勞動力留在地方上,不但無法增收,而且沉迷於賭博酗酒中,極易產生社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