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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紀委仍然沒有罷手的意思,雖然一些廳級幹部和處級幹部都主動交給了省紀委來查辦,但是他們擺出不願離開的姿態就很讓人生疑,凌正躍和趙國棟都有些擔心醉翁之意不在酒,黃治中不說了,扭住周宏偉窮追猛打就很讓人疑惑不解。
要說周宏偉交待的也算夠詳細了,甚至稍稍收受比較大的紅包都已經回憶出來,但是中紀委似乎仍然有點不肯收手的意思。
凌正躍和趙國棟都有些擔憂,如果說周宏偉真要把中紀委懷疑的人給供出來了,那麼安原省才真的是迎來一場名副其實的災難了。
但是還好,周宏偉至今仍然只是以交待自己的問題為主,當然也免不了把和自己有牽連的幹部拉扯出來,但都是安都市甚至國土資源廳的一些處級幹部比較多,還沒有涉及到其他。
現在安原省里是陰雲籠罩,無論是凌正躍和趙國棟在人前人後都不得不做出一副精神抖擻氣宇軒昂的模樣,還得不停的四處參觀和參加各種活動,發表講話,以提振士氣,但是內里的悲苦也只有二人自知。
有時候趙國棟自己都覺得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誰也不想見,但是接踵而來的事情又讓他無法停歇下來,就像是今天這個會議,涉及多項工作,很多都是為明年的工作打基礎,你稍稍一懶,明年那就得落後甚至沒戲。
「嗯,今年前三個季度我們的工作還算不錯,但是……」趙國棟頓了一頓,他本來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說,但是眼下似乎人心都有些不寧,他覺得如果大家繼續保持這種避而不談的姿態,也許這種猶疑情緒還會繼續蔓延,這會嚴重影響到這距離過年還有兩個月的工作。
時間很寶貴,趙國棟不希望因為一些人的問題而影響到整個發展大局,或者說已經影響到了,但是要最大限度的遏制這種影響,重新讓這個群體振作起來,進入正常工作狀態,還要以更飽滿的熱情去奪回這一段時間因為那些事情帶來的負面影響。
在座眾人也感覺到了趙省長今天似乎想要表達一個什麼意思,都把目光匯聚在他身上。
「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大家也很清楚,就像本來屬於我們中的一員,黃治中,現在身陷囹圄,同時我們省府部門裡還涉及一些人,比如周宏偉和他們國土資源廳的一些幹部,這很正常,在改革開放大潮中,忽視了對自身道德修養的提高,就抵禦不了各種腐朽思想的侵蝕,金錢美色權力,能夠抗得住這三大誘惑而不退色的人才稱得上真正的共產黨員。」
「你要說金錢、美色和權力,誰不喜歡?這很正常,但是作為一個共產黨員,一個黨的高級幹部,那些必須要具備克制各種貪慾的能力,古人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屬於你的,國家已經給了你,你就學會葳蕤自守,明白知足常樂的道理。」
「你要說國家虧待你了麼?那周宏偉來說,作為一個正廳級幹部,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從你吃喝拉撒睡,基本上都是公費在替你買單,出門有專車,菸酒茶飯都是公費,甚至連休息娛樂都一樣不可能讓你私人掏腰包,據我所知一些領導幹部甚至穿衣打扮的費用都是有人買單,老婆孩子出去旅遊一樣有人結帳,這種現象不鮮見啊!」
趙國棟明知道自己今天的話題有些跑題,但是現在他索性丟開了正題,專門來給在座這幾個班子成員上一課。
「但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些人不滿足,還要把手亂伸,可以說他基本上是忘記了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是幹什麼的,一門心思都撲到了如何往自己腰包里摟錢,像這樣的領導幹部,不拿下不落馬,天理難容!」趙國棟吐出一口壓在心裡很久的惡氣。
「前幾天有一位中紀委領導和我交換意見,說了一句話很通俗,讓我記憶猶新,什麼話,伸手必被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看看,黃治中和周宏偉,四五年前的事情一樣翻出來,只怕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到如今鋃鐺入獄,你說你撈那麼多錢有多大意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卻要到監獄裡去渡過下半生,何苦來哉?」
「同志們,摸著良心說一說,老百姓帶我們不薄,國家待我們不薄,共產黨待我們不薄,衣食住行,我們誰缺過?優裕的生活,又有多少人比得上?你敢說你自己的本事就真的比那些生活在溫飽線上的普通人強多少?不就是你機遇好一些,趕上了機會,各方面機緣運氣的因素更多的落在了自己頭上麼?這個世界離了誰都一樣轉,不要自視太高,沉下心來,扎紮實實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對得起老百姓給我們的俸祿,不辜負老百姓對我們的期望,我覺得這才是我們現在最急迫需要做的。」
似乎是經過了這一番傾瀉,趙國棟內心的煩悶也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他將身體靠在椅背上,半晌沒有說話,會議室里靜悄悄的,所有人似乎都在思索著趙國棟這即興而發的演講。
「好了,我剛才講的,也是我這幾天憋在心裡,也一直在思索的,我想各位這段時間肯定也一樣在思考在自省,為什麼我們內部會出問題,而且是一出就一大片,如果說黃治中我們有所失察,那周宏偉呢?他在國土資源廳里工作的情況早就有一些反映,但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關於他們的三公經費過高,大大超出預算,審計那邊早就反饋過來,我也看到了,但也是輕描淡寫的批示要求嚴肅處理,但結果呢?這說明我們大家腦子中的弦並沒有繃緊,並沒有把這種現象當作一回事,現在紀委一查,就把國土資源廳也翻了個天,涉及貪污私分公款的人員就十幾號,你說這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