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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是生態環保的道德制高點,一方是脫貧致富的發展要求,怎樣來回答和應對,都是一個不好掌握的難題,尤其是一些境外媒體本來就是抱著一種詭異的心態而來,挖空心思想要挑漏找茬,也許稍稍一點言語上的失誤就會被這些不懷好意之人無限放大,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而如果真正出現了這種現象,釀成這樣大風波的滇南省委又該如何自處?
「彪省長,看來在這個問題上省委意見沒有能夠統一啊。」趙國棟一邊啜著杯中熱茶,一邊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
「這也正常,各人站在不同角度,對事物認知理解程度深淺不一,尤其是像這樣一個專業性和政治性都很強的問題,這樣那樣的觀點都正常,只要大家不是抱著意氣用事,不是存著工作以外的心思,我想這都可以理解和接受。」楊彪瞥了趙國棟一眼,「但若是有人心懷別念,指望藉助這一次總理的視察來謀取什麼,那他們就要打錯算盤了。」
趙國棟輕輕笑了起來,這位楊彪副省長還真是有意思,說話口氣也挺大,不過趙國棟倒是挺欣賞對方這股子氣勢。
「說得好,彪省長,那咱們就一塊兒去三江吧,這路上六七個小時車程,足夠咱們倆好好聊一聊了,我想我們能夠找到一些共同語言,對於三江和德慶這樣的特殊地區發展,我覺得我們更應當傾聽能夠抱著客觀公正態度專家學者,包括國內外這方面有較深造詣的中立學者專家的意見,另外就是要當地普通群眾的呼聲,他們才是這片土地上的真正主人翁,而不是某些認為可以代表民意的地方官員或者所謂以拯救全球為己任環保人士『義憤填膺』的『慷慨陳詞』。」
楊彪眼睛一亮,難怪蔡書記說趙國棟這小子腦瓜子非同尋常的靈光,你們能抬出一些媒體觀點來,那麼我們也一樣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同的學術觀點爭論也好,群眾和地方官員的意見不一也好,這樣都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更高層直接面對這樣尖銳的問題,有了這樣那樣的爭論,高層也就有了緩衝餘地,而且這樣帶來的影響力也可以為滇南贏得更大的主動權,中央要在這個問題上更有發言權,那勢必對滇南基礎設施和脫貧致富這方面給予更有力的支持,而且是實實在在的支持。
這一招連消帶打,借力打力,而且一箭雙鵰,果然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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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和謙微微蹙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報紙,對方的反擊來得很凌厲,雖然沒有什麼鋪天蓋地的質疑責難,但是越是這種平靜不波的言語似乎更能顯示出他們觀點態度的客觀公正,來自俄羅斯和香港的水利電力專家,態度溫和的環保自願者人士,境內外的一些自由撰稿人,都紛紛提出了他們的看法。
這一手很厲害,沒有半點來自官方的意見,從表面上看都是站持公正立場上來看待怒江的開發,該不該開發?理由依據何在?如果需要開發,該怎麼開發?生態環保問題怎麼來解決?如何對怒江的開發進行一個系統的綜合的評估?怎樣來確保這個評估的公正公平客觀?這一連串問題提出來,一下子就沖淡了前一段時間來勢洶洶的開發主題。
陶和謙將身體靠在沙發上,有些疲倦的將報紙扔到了一邊,以手撫額,真有些累了,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情形的?陶和謙一直認為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再疲倦再勞累,洗個澡,睡一覺起來,又是精神百倍,即便是面對再大的壓力和困難,他也不懼。
但是想不起從什麼開始自己卻覺得就像是陷入了一張密織而富有彈性的網中間了,自己再也不能意氣風發揮斥方遒般的指點江山了,而對手雖然並沒有如此消彼長般的變得強勢起來,但是人心自知,那些個精靈乖覺的角色,哪個又會不明白其中的奧妙?一些工作也就變得阻力大起來,而有些安排下邊討價還價的現象也出現了。
此消彼長並非一定要顯現於表面上,隱藏在深處的東西才是最讓人感到壓力的。
楊彪和趙國棟聯袂去了三江地區,名義上是去為總理視察打前站,但是誰都能明白其中味道,這件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還真有點騎虎難下的地步了。
陶和謙甩了甩頭,想要振作一下精神,情況還不至於那麼糟糕,但是短短几個月時間就能掀起這樣大的波瀾,時移勢易,竟然就有這樣大的震盪,他能夠感受到這其中的變化。
「陶省長,李書記過來了。」秘書悄悄進來,輕聲道。
「讓他等著。」聽到秘書的話陶和謙就是一肚子火,沒好氣的道。
要求見面的是昭達地委書記李明山,準確的說是原昭達地委書記。偌大一個昭達地區,經濟發展連年靠後不說,地委裡邊也是接連不斷出問題,讓陶和謙都覺得灰頭土臉。
不是地委副秘書長離婚鬧得滿城風雨,就是地委組織副部長駕車酒後肇事鬧得沸沸揚揚,當事人屢次上訪省政府,要不就是下邊一個縣委書記被人捅出違規提拔幹部,結果把不具有一個公務員身份的人弄進了縣委當縣委辦副主任,被人捅到了《滇江晚報》上,結果紀委一查,是縣委書記小舅子的小舅子,一連串的醜聞弄得昭達地委形象大壞,才被褚柳抓住了這個機會大做文章,蔡正陽也態度異常堅決的支持褚柳的意見。
無奈之下,縱然李明山也是從陶和謙在昆州當市長時就跟著的老人,他也只能讓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