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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紅木桌做工很考究細膩,用來做咖啡桌顯得奢侈了一些,但是採取了很好的做就手藝加以薰陶,似乎也就和這裡的環境渾然天成了,就像是經歷了歲月的滄桑,整個小廳里都沉澱著一種說不出的厚重,即便是飛揚跳脫的人走進來都下意識的想要變得沉穩起來。
一本簡介很隨意翻到了俱樂部標記那一頁,看上去很協調,舶來的東西未必都是孬貨,這裡似乎和俱樂部名字有些不太符合,倒是把英倫紳士風範學得其中三味,少了美國牛仔的爽朗之風。
「會不會正好落在你頭上,把你砸暈過去?」趙國棟笑著問道。
「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剛接手這邊,說不過去吧?再怎麼也得考慮一下我個人感受不是,至少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和我提及過這方面的事情。」雷向東也有些苦惱。
國際開發銀行這邊舵位剛剛摸上手,這幾個月都一直在摸索,一把手和二把手差距很大,你不需要再管具體業務方面的東西,而這些恰恰是他的最愛,可他現在不得不學會放手,華投公司的組建已經有些時日了,但是至今掌門人人選依然撲朔迷離,而他恰恰也成為漩渦中的人。
說內心話,他對華投公司掌門人這個位置不太感興趣,這是一個純粹的戰略投資型公司,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你很難說你的每一個決定是否正確,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短期見了成效肯定不會有人誇獎你,但是短期內出現了浮虧,那麼媒體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趙國棟說這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職位,他雷向東雖然不畏懼挑戰,但是這個挑戰他還是不希望落在自己頭上,他更喜歡正在逐漸熟悉的國際開發銀行當家人這個角色。
「沒和你談及過並不代表上邊沒有注意你,沒聽說過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麼?越是沒有跡象,往往就意味著什麼。」趙國棟笑眯眯的道。
「去去去,按你這麼說那誰都有可能了。」雷向東斜睨了對方一眼,哂笑著:「我倒是感覺你好像很希望我去似的。」
「能發揮你的才能,去哪裡都好。」趙國棟目光流淌,「今天客人似乎很多啊。」
「這裡哪天不這樣?這年頭高消費群體不斷膨脹,當然不排除相當一部分都是公款消費,但是我們要承認先富起來這一部分人數量增長很快。」雷向東瞥了一眼小廳外圍,的確,今天客人很多,他們來得比較早一些,雖然這裡很安靜,但是人一多起來,還是感覺得到。
「同樣極端貧困的群體數量也不少。」趙國棟回敬道:「擺在面前脫貧的任務依然很重,在滇南我就能夠深刻感受到,邊境地區尤其是少數民族地區的貧困人口數量依然很龐大,惡劣的生存環境和缺乏謀生致富技能使得他們很難在短時間內擺脫貧困,如果政府不想辦法採取措施對策,也許他們一輩子甚至他們的下一代都一樣可能生活在貧困中。」
「看來滇南這一年生活讓你感受很深啊。」雷向東很認真的看了趙國棟一眼。
「開玩笑,滇南十六個地市州我都一一跑到,而且都專門選了他們最艱苦最困難的地區察看,印象太深刻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坐在這些地方品茗喝咖啡更像是一種犯罪,一種浪費光陰耽擱發展的犯罪。」
趙國棟回憶起自己跑滇西北和滇西幾個地區的情形,至今仍然有一種衝動感在胸中,想要改變自己看到那一切的衝動,只不過現實很殘酷,自己不得不面對,即便是滄浪基金會持續不斷的在滇西北投入,但是對於想要改變整個滇西北地區的面貌來說,依然是杯水車薪。
雷向東被趙國棟這番話弄得有些震撼,他沒有想到趙國棟嘴裡居然能冒出這樣的話來,在他看來,趙國棟更像是一個在仕途上順風順水的幸運者,當然這固然和他本人努力有關,但是這樣的年齡能走到這一步,不能不讓人感覺他身上帶著太多的幸運,也正是這種幸運色彩讓他有些時候覺得趙國棟更偏執於經濟發展,卻沒有想到趙國棟胸中也有這樣的情懷。
「國棟,被這樣一說,我倒是真想去滇西北那邊去走一遭了。」雷向東沉吟著道。
「去一趟絕對有好處,對你的人生都是一個洗禮,但是必須要實實在在的走下去,僅僅是浮光掠影在市縣領導們陪同下走馬觀花,那樣就沒有意義了。」趙國棟深深的盯了雷向東一眼。
「嗯,那是自然,既然要去,那就要感受一下真實,給自己加點壓力。」雷向東點點頭,「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現實看起來很美,但是美的背後一樣有斑駁荒涼的殘酷,你我都很想改變這一切,但卻總覺得自己太孱弱。」
「孱弱不是理由,最重要的是你總要做點事情去改變,不是麼?」趙國棟目光寧靜,如汩汩泉水,「可有時候我們總會下意識的想要以這個理由來逃避,或者說是滿足於安逸的生活現狀,卻忘了我們的追求。」
雷向東目注趙國棟良久,似是在體會趙國棟話語中的含義,好一陣之後才緩緩頜首表示贊同。
「好了,我們不談這麼深沉的話題了,既要有追求,但我們也無法迴避現實,所以如何遊走在兩者之間,就是我們的真實生活,就像我們現在一樣可以在這個一杯咖啡就相當於滇西北一個貧困家的孩子一個星期生活費的環境下悠然閒坐,只要我們別忘了那一切就行。」趙國棟燦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