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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是,國棟,好好干,弄不好等兩年你也幹個所長噹噹,咱們廠里可沒出兩個像樣的角色,都窩在這破廠里能幹個啥?有時間我和朱局說說。」卿烈彪又拍了拍趙國棟的肩膀,這讓趙國棟很不適應,能拍自己肩膀的除了領導似乎就只有好友了,卿烈彪似乎還算不上。
「那咱可不敢想,能把自己手上活兒干好對得起工資就行了。」趙國棟也隨口敷衍道:「彪哥今天回來幹啥?」
「沒事兒回來看看,他們幾個拖著我來這裡找樂子,唉,這啥舞廳啊,燈光比太陽還亮,看看呆在邊上那些女人,一個個呆頭鵝似的,切,跳起舞來就像扭秧歌,一幫土包子。」
卿烈彪肆無忌憚的大放狂言,引得周圍人都是瞥來不滿的目光,但是誰都知道這是紡織廠的太子爺,連幾個廠里保衛科執勤的人都站得遠遠的,誰也不願來招惹這個傢伙。
趙國棟也是無奈,怎麼會碰上這個傢伙,還賴在自己身邊不走了,弄到自己的也是興致全無。一陣大放厥詞之後,卿烈彪才搖搖晃晃的又走回去,臨告別前還趙國棟留了一張名片,這玩意兒還真是一個新潮貨,趙國棟瞥了一眼,盛都物資貿易公司總經理卿烈彪,下面一連串的電話和電報掛號。
卿烈彪一幫人似乎在等候什麼人,但是卿烈彪似乎耐性很差,幾次欲走都被一幫朋友勸下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等到目標,卿烈彪罵罵咧咧的過來和趙國棟打了一個招呼,揚長而去,俱樂部門口汽車關門聲顯得很是氣盛,蘭鳥鑽出大門時的高位剎車燈分外耀眼。
第九章 壞種
汪飛早已經在卿烈彪過來時閃到了一邊去了,這個時候才神神秘秘的鑽過來,悄聲道:「國棟,你知道卿烈彪今天來這裡幹啥?」
「幹啥?難道還是來等我不成?」趙國棟沒好氣的道。
「你說哪裡去了,不過也與你有關係,他是來等孔月的,他那幫狐朋狗友都說孔月是咱們紡織廠第一美女,攛掇著卿烈彪來見識一下,結果卿烈彪還是沒等著。」汪飛吐了一口氣,「要是讓卿烈彪這個傢伙看上了,那孔月就真的麻煩了。」
雖然孔月和自己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關係,但是一想到卿烈彪這個傢伙如果真的糾纏上了孔月,那還真的有一點鮮花插牛糞的味道,趙國棟發現自己也有些不由自主的擔心,不知道是出於關心同學還是其他原因。
「卿烈彪這個傢伙是個天生壞種,在廠里不知道玩大了多少女工的肚子,也是這兩年回來少一些,他在安都辦事處的時候,細紗車間和織布車間幾個女工都是吃了啞巴虧,我姐在廠醫院,聽我姐說她就知道至少有三四個女工作流產手術,還有子弟校一個才分配來的老師也一樣。」房子全顯然知曉的更多一些,語氣也更低沉。
「那也是一個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趙國棟不以為然的道。
「哼,國棟你是不知道,廠里的一般女工,太子爺看上你,你敢不從?許你一點甜頭,三班倒變長白班,就有多少人要上鉤,要不就給車間主任一點暗示,你不就得落上最苦最累的活兒?」吳長慶插言,「你以為這廠里和你們公安局也一樣啊?」
趙國棟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哪裡不一樣?公安局裡只怕也未必比這廠里就乾淨多少,自己幫劉隊背上這一個駕車撞人的事情,本來只是一個正常的車禍,傷者傷勢也不重,可說好費用單位承擔,自己也不會受任何牽連,可最後悄無聲息的就把自己給從刑警隊踢了出來,連劉隊自己都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只說是張指導認為自己是他的人,堅持要求處理,以儆效尤,哼,他們倆爭隊長這個位置,最後卻把自己拿來賣了。
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國棟幾乎要氣炸了肺,但是自己先前已經幫劉隊扛了下來,要扭轉也是不可能了,劉隊、張指導,他們究竟在裡邊扮演了什麼角色,趙國棟到現在也不清楚,他也不想搞清楚,在劉隊面前,他只能裝出一副黯然失色的樣子,直到劉隊信誓旦旦保證要在一兩年內重新把他調回來。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句話趙國棟在小說中已經看到過許多次,這一次他才親自感受到,而自己似乎也扮演了一個可憐的角色。
一曲《夢醒時分》想了起來,舞廳里的人紛紛湧入舞池,吳長慶和房子全都早已尋找目標去了,唯有汪飛和趙國棟百無聊賴的站立在角落裡,但即便是站立在角落裡,趙國棟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焦點,能夠讓卿烈彪主動過來打招呼的人,足以讓人側目而視。
「國棟,咋不去請人跳舞啊?怎麼,眼界高了,嫌咱們紡織廠沒人了是不?」一個粗獷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趙國棟定睛一看,連忙打招呼:「馬哥啊,哪裡哪裡,我也不是才回來麼?好久都沒有回來了,人都不認識幾個了,站會兒歇歇吧,怎麼,馬哥今天值班?」
馬正奎是紡織廠里的保衛科長,五六年前趙國棟可沒少給馬正奎找麻煩,後來趙國棟走了,趙德山又頂了上來,老趙家可是沒少和保衛科打交道。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趙國棟一考上警專,老趙家聲譽倍增,尤其是趙國棟畢業分配回江口後,那情形自然就更不一樣了,昔日的刺頭兒,現在卻成了公安機關的民警,對於像廠保衛科這種公安部門指導的內保單位保衛部門,那甚至還有點下屬的味道了。